周围人兴奋的窃窃私语。
越知涯:“请问师兄,上一年有多少人通过登仙试?”
阳天殿弟子沉默片刻:“反正最后的确是有人通过了,你们别太有压力,尽力就好。”
“……”
越知涯满意的发现周围年轻人重新从躁动变为安静。
准考生门人手一块玉牌,凭牌进入坐落于东城区的清宵殿内。
清宵殿自有结界,纵然外间烈日高悬,内部也始终夜色如水。
玉牌上写着考生的座位,座位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张蒲团,除此之外,既无桌椅,也无纸笔。
考生们犹犹豫豫的坐了下来,方才坐定,玉牌上便光华一闪,整个人立刻陷入了沉睡。
若遇俗眼无遮障,须到灵光不夜台①——这就是崇吾派的大梦黄粱之术。
越知涯盘膝坐下,她的玉牌同样灵光乍现,但她耐心等了十秒钟,却发现自己仍旧清醒。
清宵殿的黄粱术对凡人和元婴之下的修士有效,而自己这具身躯,的的确确没有半点修为。
也不知这又是出了什么问题。
越知涯无可奈何,只能深吸一口气,让殿内游离的灵气灌注全身,然后运起法诀,主动将心神沉入幻境之中。
——希望黄粱术与云舟上的御空阵一样,在自己陨落的这些年里,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动。
风声叶声。
越知涯睁开眼,看着地上的婆娑树影——黄粱境中没有太阳,却有光。
她出现在一片前后左右的景色十分相似的柏树林当中。
越知涯一步步往前走,同时在心里默数,等数到九时,四周的无尽林海如落潮般倏然褪去。
这片林海是一个简单的迷阵,对于境界高深的修士,自然一眼能看清路径,倘若曾修习过阵法相关的知识,也很容易推算出出阵之法,哪怕对阵法一无所知,只要悟性足够,也能从景物里特地留下的破绽中找到离开的途径,实在不行,只要闯阵之人坚持不懈,没有绝望气馁,到了一定时间,也会被迷阵放出——就算以上条件都不具备,如果气运绝佳的话,也能误打误撞的走出来。
面前幻出一名面容平凡,身着青衫的温和男子。
男子上半身如常人一般无二,下半身却呈现出半透明的特殊情形,一看便知并非真实人类。
越知涯肃拜为礼:“石真人。”
石真人本名石青,原身是崇吾派创派祖师羽化时所坐青石,长久受灵气浸染后,终于开启神智,脱出石胎,修成人形。
他悟性如顽石,天赋如顽石,幸而生命同样如顽石般悠长,就算修炼速度比任何人都慢,也终于慢慢突破到了化神初期的境界。
石青看她良久,目光逐渐变得温和至极,微笑道:“知涯,你回家了。”
越知涯摸摸自己与前世并不相同的脸:“我还以为真人得犹豫一会,才能确定我到底是谁。”
石青摇摇头:“于我而言,皮相如何并无分别。”顿了下,又微笑道,“其实方才看见你时,我的确十分震惊,而且不敢置信。”
越知涯瞧着石青除熟人外看不出变化的脸,打趣:“真人果然震惊?”
石青颔首:“天地翻覆亦不过如此。”
越知涯微微挑眉,感觉在石青嘴里,自己已然成了自然灾害的化身。
而且还是后果极其严重的那一类。
“登仙试都考什么题目。”
石青望着她,目光微动,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是你与山长当年写的那些。”
“……”
越知涯陷入了沉默。
她当年一时无聊,曾拉着大师兄一起写各种考题,积极为崇吾派下一代弟子的人生阴影添砖加瓦,期间君洞明曾努力想唤醒师妹的良知,可惜最后还是在师尊的拉偏架下,被迫屈服,一道泯灭了人性。
越知涯自我反省:“我当年为何不听师兄的话?”
这个问题真要讨论的话,足够越知涯从上辈子出生一直反省到临终前,石青安慰她:“至少你都知道,登仙试会考什么题目。”
越知涯忧郁:“但我不一定能知道答案。”
她当年编写问题的时候,没规定标准答案,并美其名曰每个人的道都是特别的,无需为他人影响。
石青袖子一拂,半空中出现一卷内容不断滚动的锦帛:“考题在此,你自选九道即可。”
越知涯看到熟悉的“求道何为”以及绑定的“何为求道”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石青不解:“何必担心,你早是崇吾弟子。”
越知涯想了想:“我能自己改自己的卷子吗?”
石青:“所有司长,殿主及以上,皆有权限批卷。”
越知涯叹气,她既非殿主,亦非司长,就算有着崇吾弟子的身份,也是门派扩招之前的旧事,毕竟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崇武还只是隐世门派,所谓的登仙试更仅仅处于构思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