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涯等人逐渐看不清出发时的实验区,也瞧不见那棵挂满符花的大树。
陆璧停下脚步,带着审视的神色,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两者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区别,要不是他们还能正常的跑跑跳跳,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正走带平扁的画纸上。
陆琼摸着下巴:“一副没有完成的画,为什么会是明川真人送给青帝的礼物?我觉得这里面肯定藏着秘密。”
越知涯觉得陆琼的观点完全可以代表仙门大部分修士对于这幅画的猜想。
因为住得近,所以顺腿跟越知涯等人一块过来凑热闹的林雯对陆琼的观点表达了赞成,然后:“你们有人知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吗?”
越华芜摇头:“我问过归先生,但归先生说她也不清楚。”
沈鸿鱼:“在我印象里,明川真人许多画作的名字似乎都是《无题》。”
唐将阑在艺术表达上偏含蓄委婉,毕竟不是每个前辈大能在落笔的时候,都会像越知涯一样话痨……
越知涯笑了笑:“也许不是《无题》,只是知晓他画作真名的人太少。”
沈鸿鱼挥了挥袖子,露出些许迟疑的神色:“诸位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白色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
原本像是整片的白纸,愈往远处走,变多了些流动的质感,似乎变成了堆积在一块的浓浓雾华。
陆琼点头,她踩了踩不再平整的地面,笑道:“我总觉得自己现在是踩在云端上,一点都不稳——”
她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脚下蓦地踏空,整个人向下急坠而去,随着下降的距离越来越远,陆琼感觉自己正在被某种看不见的压力所包裹着,整个人仿佛要以另一种状态,彻底融入画卷当中。
崇吾派的学习经历使陆琼迅速的稳定住心神,然后按照燕晷云教授的方法,从画卷中抽离自己的灵力,下一刻,周围那些毫无生机的白色忽然清晰了一瞬,随即像是被打碎的拼图那样,一片片一缕缕彻底抽离了她的视野,代替出现的,是劝进堂里熟悉的桌椅,还有挂在课堂正前方,被画上了实践所需桌台的画卷。
已经脚踏实地,但陆琼的神色还有些恍惚,秀气的长眉微微蹙着——在离开的前一刻,小少女眼角的余光隐约瞥见了一抹类似于垂悬的符花那样,飘逸纤妍的淡红剪影。
那一瞬间的景象消逝地太快,她无法确定,自己瞧见的到底是真实存在的事物,还仅仅是情急下的幻觉。
*
受到陆琼的影响,心境动摇的小真人们接二连三的跌出了这片空间。
越知涯:“画中的区域并非永无止境,距离可视范
围越远,就越不稳定。”看着面露担忧的井双灯,又补充了一句,“正常来说,修为平平的年轻人无法走出太远,就会绕回起点,他们之所以能够抵达此处,完全是因为同行之人有你和大师兄在。”
井双灯有些紧张:“所以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和陆琼一样,都相信这幅画里藏有巨大的秘密,再加上越知涯借同窗的名义悄悄潜入,又特地带上了君洞明一道,更佐证了原先的猜想……
越知涯懒懒道:“不干嘛,就随便逛逛。”
井双灯:“……”
青帝真是一个很难跟得上思路的人。
越知涯转过头,目光在君洞明身上一转而过,微微翘起了嘴角。
在“瞻仰崇吾山长”这件事上,井双灯总是能够特别准确地接到旁人的暗示,他顺着越知涯的视线看去——君洞明的衣着十分朴素,除了身材修长脸上还带着面具之外,像极了一个生活所迫大晚上还得出门加班的修士,但仔细看,却会发现有种奇异的飘渺感,正萦绕在他身周。
——独属于仙人的灵力正在从崇吾山长的身上缓缓逸出,滋养着这片空间。
越知涯笑了笑,在井双灯手臂上轻轻推了一记:“先出去罢,不然小朋友们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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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试之后,除了功课量与日俱增之外,日常生活一直保持着难得的和平,燕晷云也正式开始教授这些年轻人有关丹青术的入门课程,作为当事人以外唯一了解这些大能身份的旁观者,井双灯有理由相信,紫微星士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怎样给老上司的功课成绩挽尊上面。
作为初学者,新生们只需要将普通物体的外形描绘出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只要勉强能造成视觉上的欺骗就算是合格,燕晷云表示,初等丹青术的原理与幻术有相通的地方,就算小真人们以后不打算往类似的方向深造,至少也要了解到如上层次,
越知涯觉得这句话里的“至少”二字十分耳熟,充满着君洞明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