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双灯思考片刻,最终决定……向场外求助。
“前辈您是怎么看的?”
越知涯微微笑了下:“我的推断是,一开始得到包裹中物品的,就不单是一两个人,它们是整个村子的共同发现,当初的发现者知晓物品的价值,并且决定逃走——我赞成你有关‘不走就会倒霉’的推论。”
井双灯张嘴又闭上——他暂时没发现任何需要补充的细节或者逻辑上的谬误,决定做一个莫得感情的聆听机器。
越知涯:“他们发现的东西里,至少包括有可以瞬息千里的遁符,遮蔽探查的迷空步障,还有仙门功法《内府经》,于是很自然的决定利用这些资源,远远
躲开皇朝的监察吏。最早的那批村民们催动遁符,意外来到了句曲之山中。”
井双灯:“意外?”
越知涯:“这片遁符在制作上足够精良,哪怕是刚踏进仙门没多久的人,也可以顺利操纵,能将玉片上的符文损毁到完全无法再使用的程度,很可能是当初的催动之人压根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使用。既然连使用方法都弄不明白,指望他们准确定位需要遁至的目标地点完全不切实际,所以逃到远方是计划内的行为,而逃到句曲之山,则是不规范运用所带来的随机结果。”
“前辈果然见微知著……”
井双灯还在搜肠刮肚地思考有哪些可以表达“前辈圣明”的词汇,就听见青帝干咳了一声,目光也变得有些飘忽——
“其实这跟推断没有关系,主要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井双灯默了一会,不解:“这个村子您当年来过?”
越知涯低声:“看从什么方面来说——你还记得杨客信说过的,自家先祖的往事吧?”
井双灯闻言,开始认真思考,青帝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要让在崇吾派的食堂里多添一道烤黄雀……
越知涯:“杨道友的杨,最初应当也是少牢之羊,在人君世代,以耕作为生的平民多以牛、马、羊为姓氏。”
井双灯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时被您带走的是包括杨道友家先祖在内的半个村庄的人,那么另外半个村庄的居民,就到了这里?”
越知涯:“想来应该没错——当时我不是给一个皇朝的监察吏下了禁制么,村长家里的东西,十有八/九正是那位监察吏的遗物。”
井双灯点头,基本理解了当年事情的经过,也基本理解了崇吾派的丰厚家底能对一个刚出山门的年轻修士造成怎样的影响——不同于坊市里许多话本的一贯情节,对于青帝那样身家不菲的修士而言,随手收拾完不幸撞上铁板的爪牙,根本就懒得顺手去摸尸体……
越知涯感慨:“我原本有打算要探测一下,村庄的消失和监察吏的暴毙,究竟会引起官府多大的注意。”
井双灯:“然后?”
越知涯摊手:“然后被别的事情一搅和,就给忘了,而且再过不久就是美人案和偃月之乱,官府那边自然也腾不出手,去关注凡世里的小事。”
井双灯觉得青帝昔年行事能被人称为“随心所欲”,也有当事人想一出是一出不走寻常路的因素在里头。
越知涯将杨客信先祖等人带到霍州附近安定下来的同时,另外半个村庄里的人,在监察吏暴毙之后,从对方身上得到了一些仙门的物品,他们担心被逃走的村人所连累,也同样做出了离开故土的决定。
当初的村民清楚官府对偷学术法的散修是何等残酷,所以便掩耳盗铃般的选出没有直系亲属的孤儿,去修炼《内府经》,并且和修炼者保持疏远的距离,免得一旦被外界发现,就举村被灭。
时光如恨水东逝,一去不返,到了后来,山谷中的居民逐渐遗忘了当初疏远修士的真正理由,将对“鬼”的排斥,当做习俗保留了下来。
越知涯按着额角,想了想:“在刚接触的时候,村里的人向我们喊‘烧死’,他们的祖先可能旁观了监察
吏被身上的禁制所反噬。”
井双灯看见青帝背着其他人的视线,在空中写了“阴火如焚”四个字,指尖过处,透明的空气产生了一丝丝如水波般的扭曲,写完之后,又伸手一抹,消除了所有痕迹。
越知涯低笑一声,道:“看来观奕斋那边还真有可能得到了一点和我有关的传承。”
井双灯:“你说的是《阴火诀》?”
内容姑且不论,起码在关键词上,双方都保持着高度的相似。
越知涯想了想,语气里充满记性不好的前辈所特有的不确定:“应该是罢。”
井双灯琢磨了一会,又问:“可是晚辈记得,牍楼里貌似没有跟《阴火诀》相关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