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重生了(198)
说着,谢昀就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谢昀的手很凉,覆在她温暖的手背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温热。
……
练字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嬴晏的字已经成型了,改起来甚是困难,从一撇一捺的力道到运笔习惯,皆要重新纠正。
一本万字余的《游仙窟》,两人整整写了半个月。
写到香艳处,嬴晏几乎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任凭谢昀握着她的手笔走龙蛇。
偏生谢昀那厮不肯放过,故意凑到她耳边,一边低声念,一边握笔写。
“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眼华耳热,脉胀筋舒……”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写书,气氛却弄得撩人旖旎,嬴晏的一颗心差点蹦成十八瓣。
后来两人亲手所写的《游仙窟》,被谢昀装订成书,珍藏起来。
他说,日后再读。
……
过了立秋之后,天色变短,暑热渐消,时间如乌飞兔走,转眼到了深秋。
月余来,朝堂上的官员升升贬贬,连带着地方官一起,发生了很大变动,大换模样。一时间,燕京人人惶恐自危,神鸾卫下属的北镇抚司里面,不知道又关了多少人进去。
好在今年春天刚刚举办过春闱和殿试,倒不愁没有新人补上。
嬴晏敏锐,很快便察觉到一点而不寻常的意味。
父皇太着急了。
等这些官员收拾完了,是不是……就轮到了替父皇收拾这些官员的谢昀?
嬴晏细白的手指不安地捏起,心生懊恼,她怎么只顾得三哥回来的喜悦,竟忘了谢昀的处境。
三哥回来了,稍有不慎,就是谢昀的死期啊。
这日傍晚,嬴晏匆匆掩了身份,去了星辰汤。
谢昀抱着她香软的身体,手指不安分,下巴搭在她白皙的肩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见人不以为意,嬴晏心中愈发担心,一把拽下他的手,偏头看他,嗔怪的声音着急:“二爷!”
谢昀总算停下了动作,慢悠悠从她肩头爬起来,似笑非笑问:“晏晏这是担心我?”
“你这是明知故问。”嬴晏瞪他。
谢昀挑了眉尖,懒洋洋地反问:“我若着急,你父皇就不想杀我了么?”
嬴晏:“……”
谢昀笑笑。
永安帝宠信他,是想以他为忠心不二的利刃,牵制朝堂,辅佐年幼的新帝,守住嬴氏江山。
可是嬴柏一回来,他这把刀便成悬颈之刃。
嬴柏胸有乾坤,守为贤君,攻为明君,自然,不需要他这么一个专横的权臣,来掣肘皇权。
谢昀精致眉眼间闪过一抹凉薄而嘲讽的情绪,蓦地伸手,拔了她发上的一根簪子,一头乌黑的墨发垂下,如缎一般。
他指尖挑起一绺打转,“放心,死不了。”
说完,谢昀五指穿过她青丝,将人压倒。
“晏晏来找我,不想做点别的么?”
嬴晏小脸绯红,暗道这厮无耻,怎么说得像她献身上门一般。
“不想。”她伸手推他。
谢昀却是不管,低头印上了她唇瓣,堵了余下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
九龙殿。
永安帝一手搭在脉枕上,由太医诊脉,另只手捂着帕子,忽然一阵轻咳。
挪开之后,雪白帕巾上一抹粘稠猩红的血液,分外刺目。
永安帝看着那抹鲜血,攥着帕子的手指捏紧,狭眸里含怒,掀袖一挥间,桌畔的白釉花瓶倾倒,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诊脉的太医惶恐跪地,大气不敢喘。
这是永安帝第三次咳血。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蔽日,九龙殿内的光线亦是十分黯淡,青天白日,周遭已经点了数盏烛灯。
原本随侍圣驾的宫人被遣退了多半,只余下郑礼、王才和与陈文遇这三名宦官,还有两名太医。
永安帝阖了眼眸,似是疲惫,声音稍哑,“朕的身体如何了?”
陛下服食丹药快两年,丹毒已深,早就侵入了五脏六腑,平日看着身体康健,不过是丹毒未显。
两名太医神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四个字——无力回天。
太医院院首硬着头皮上前,道:“微臣开一副调养身体药方,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听到这话,永安帝心如明镜,不耐地挥手,“下去吧。”他转头吩咐王才和,“去,看看玄真大师的仙丹炼的如何了。”
王才和奉命离去。
永安帝又吩咐郑礼:“去传太子。”话音落下,他顿了顿,又道:“罢了,回来。”
他脊背疲倦地靠在龙椅上,捏着那方染血的白帕,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除了医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永安帝无疑心里怕死,只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开始思量,若是有朝一日,他骤然驾崩,这嬴熙江山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