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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大一条咸鱼呢(215)
作者:八月糯米糍 阅读记录
这也正是令黎心中疑惑的。
但此刻姝燃将将受到重创,她也不想让她思虑,便安慰道:“孟极疯癫多年了,兴许,是将你认错了也说不定。他前二十年在祝余村乱抓新娘,也是将那些嫁人的女子错认了。”
姝燃垂着眼,默不吭声。
她生的是一种英气的美貌,此刻即使神力全失,受了大创,也丝毫不见柔弱之色,眉宇间更有种坚强韧性。
令黎看了眼窗外,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
“天快亮了,你应当一夜未睡吧,你如今……切莫再自行疗伤了,好生休息,等你好了,再从长计议。”
令黎拍了拍她的手。
她的手冷硬,想是这些年花了苦功夫修炼的,一点也不似女子的柔软,手指纤长有力,虎口有厚重的粗茧。
她如此用功,神力却一夕全无……而她除了最开始乍听噩耗时的真情流露,后面却再没有说过什么。
令黎心中对她恻隐之心更甚,又安慰道:“你的情况不似我这般复杂,会有办法恢复的,等竺宴回来,我问问他。”
姝燃点了点头。
令黎起身离开,走至门边,姝燃忽然开口叫住她:“天酒殿下。”
令黎回头。
姝燃半躺在床上,神情莫名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转眸看向令黎:“天还没亮……天酒殿下,有什么心愿吗?”
令黎不知道天亮没亮跟她的心愿有什么关系,更不知这姝燃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何还要忽然问她心愿,困惑道:“什么?”
姝燃沉默一瞬:“天酒殿下已连续三次救我性命,姝燃想报答天酒殿下恩情,替天酒殿下完成一个心愿。”
令黎挑眉。
没想到这小小琅鸟,竟如此知恩图报。令黎心中感动,自然更加大气:“不必报答,守护苍生是我应该做的!”
令黎转身欲走,姝燃又将她叫住,坚持道:“天酒殿下,还是许一个心愿吧。”
令黎想了想,道:“那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我要见斳渊。”
姝燃:“……”
令黎见她沉默,好笑道:“行了,我不为难你,你好好休息吧。”
姝燃却道:“我迟早会让天酒殿下见到斳渊,所以这不算心愿,天酒殿下另说一个吧。”
令黎有些吃惊地望着她。
总觉得这个姝燃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小小琅鸟,口气竟这样大,竟要许她心愿?
“你可知,我有一个心愿,连神君都无法实现?”令黎故意说了一个难的。
“哦?神君无所不能,天酒殿下有什么心愿,竟是连他也无法办到的?”姝燃道,“这我可更好奇了。”
令黎:“开花。”
姝燃沉默了。
姝燃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这让令黎无端想起当年化形后初到神域,什么都不懂,应缇带她去看孟极,她问孟极为何自己不能开花时,孟极那一句“好好一只凤凰整日想着开花”……大概此刻姝燃也正在经历着同样的内心活动吧。
令黎笑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这一次,姝燃没有再叫住她。
令黎回到自己房中,也不知是昨夜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还是给姝燃疗伤损耗了神力,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累,又回床上躺着了。獾疏和青耕什么时候醒的她也不知,一鸟一兽醒了自己出去玩,还带上了她昨日射的雁,留她独自一人在房中一觉睡到中午。
姝燃来敲门的时候她刚醒,还坐在床上醒神。
睁开眼睛就有点想竺宴,她取出琉光镜找他,他不知在忙什么,没应。她又想了想姝燃的事儿,总觉得说不出的离奇。
孟极杀她还可用孟极疯癫勉强解释,但方寸草要如何解释?
她昨夜见姝燃骤然神力尽失,心中恻然,一时没有多想,只当是孟极用方寸草吸了姝燃的神力。这会儿一觉醒来,她想起孟极当夜说过,六百年前为了救她,他已将这世间最后一株方寸草给了斳渊。孟极既再无方寸草,那姝燃又怎会神力尽失?
难不成孟极说谎?可孟极此人十分滑溜,说话十之八.九都似是而非,还鲜少如此斩钉截铁,他既如此义正言辞,又不像是说谎。
她疲惫地转了转脖子。
此时传来敲门声:“天酒殿下,我是姝燃,可以进来吗?”
正想她呢,令黎立刻道:“等下。”
她迅速起身穿了衣裳,打开房门。
正午阳光夺目,姝燃背光而立,纤长如玉,手中拿着一幅画卷。
“天酒殿下,送给您。”
令黎愣了一下:“……哈?”
姝燃提醒道:“开花。”
令黎这下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心道:这这这该不会是什么让凤凰开花的禁术吧!
姝燃递到她手边,她小心翼翼接过展开,竟是一幅扶桑花图。
汤谷雾气蒸腾,岸边扶桑枝条柔软青绿,随风袅袅拂动。枝条间,大朵大朵的扶桑花开得正盛,瑰红娇艳,层层叠叠,次第绽放。尤其那颜色逼真之处,竟与真正的汤谷扶桑丝毫不差,栩栩如生得竟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图中绽出来。
令黎惊喜万分,蓦地抬眸:“这……你画的?”
姝燃温情一笑:“汤谷的扶桑花,年年花开,年年花落。天酒殿下的扶桑花,永不凋零。”
第126章
汤谷的扶桑花, 年年花开,年年花落。天酒的扶桑花,永不凋零。
啧, 瞧瞧这花……这花形、这颜色、这质感!
令黎对姝燃送的画爱不释手, 坐在那里, 一端详就是半日。
青耕在外面玩累了, 回来吵着要吃糖葫芦, 令黎不理她, 兀自沉浸在美丽的扶桑花里,嘴角含笑, 不可自拔。
“我要吃糖葫芦, 糖葫芦!”青耕不干了, 化成人形, 扭着她的手臂闹个不停,“要糖葫芦!”
令黎丝毫不受影响,还转头, 笑着问她:“小青耕,瞧瞧这花, 好看吗?”
她将画举起来, 同自己的脸放在一起,愉悦地眨了眨眼睛。
青耕双手叉腰, 怒道:“我要吃糖葫芦!”
令黎拉过她的手:“你来摸一摸它的花瓣, 跟真的一样。”
青耕挣扎:“我不, 我要吃糖葫芦啊啊啊!”
獾疏无言地望着这两人:“……”
令黎也不强人所难, 收回视线, 爱惜地抚摸起扶桑花瓣。
也不知姝燃用了什么术法,画中花朵微微突起, 像浮雕。这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触手的质感柔和温软,丝绸一般,竟与真正的花瓣一模一样。
颜色、触感一模一样的扶桑花,独属于她的扶桑花,嘻嘻嘻!
“哇!我要吃糖葫芦!糖葫芦!”
青耕馋急了,索性学起了人间的小女娃,往地上一躺,哇哇大哭,原地打起滚来。
但令黎赏花还没赏够呢。
她盼了千年的花,虽然最终也不是她开出来的,但跟真花也别无二致,而且这花,只会花开,不会花落,永不凋零。
哎呀,姝燃的小嘴就是会说!
青耕躺在地上打滚,她目光也没从画上挪开,只是嘴巴安抚道:“买买买,你哪次要吃糖葫芦我没买给你?等我赏完花,我们就出去买,好不好?”
青耕不听,继续打滚。
“呜呜呜——”
令黎:“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她虽是埋怨,然嘴角轻轻扬着,眼神轻松愉悦。
獾疏忽然朝外面喊了一声:“君上。”
令黎刷地站起来。
“竺宴——”她终于舍得放下画,转身就往外走。
连上一刻还在打滚哭闹的青耕也立刻爬了起来。她倒不是期待竺宴回来,她只是单纯有点惧怕竺宴。以前跟着他的时候,她哪儿敢像现在对令黎这般打滚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