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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大一条咸鱼呢(139)
作者:八月糯米糍 阅读记录
“自然重要。我答应过竺宴,会将我开出的第一朵花送给他,可如今我却开不出花……”令黎垂着眼皮,闷闷不乐道。
应缇深深看着她,若有所思。
“我听说凡界烧瓷器,一窑的瓷器里可能会有一两个残次品……竺宴现在一定知道了,我就是那个残次品。”令黎抬起眼皮,眼眶红红的,眸子里泛出水光。
应缇总算明白令黎在难过什么了。
她哪里是在难过开不开花?她分明就是在难过自己不够好。这样的心情,应缇再明白不过。
她也曾为了自己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草而失落,为了自己无法与那人匹配而自卑。
喜欢上一个人时的卑微,其实都是一样的。
“你不是残次品,神君更加不会认为你是残次品。”应缇温柔地抱住她。
令黎吸了吸鼻子:“那为什么你们都能开花,我却开不了花?”
应缇沉默片刻:“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个人。”
令黎鼻间的酸楚顿时一停。
“谁?”
*
神域的天牢并不是一座牢,而是一座岛,游离在神域的边缘,更准确地说,处于神域与下界的结界处。这里非但没有神域的灵气,反而煞气深重,连太阳也照不进来。这里没有白昼与黑夜,永远都是晦暗无光。
孟极便被囚禁在这里。
赤虚族从前掌管着四时轮回,赤虚族人一双眼睛天生能看透万物因果。这也就是为什么负芒灰飞烟灭后能借助无尽轮回重新积蓄力量,孟极在下界为他办事近万年,却从未被发现。
他们既知晓轮回因果,又善于运用,到了极致,甚至能逃过神君的眼睛。
昏暗的荒岛上,万物凋零,罡风肆掠。
令黎刚一踏进这里,罡风从她身旁划过,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见她忽然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应缇问:“怎么了?”
令黎闭上眼,揉了揉脑袋:“不知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来过这里?不可能吧,神君怎么可能会将你关在这里?”
令黎摇了摇头:“也许是错觉。”
孟极没有被拷打,只是被铁索缚住,限制了自由,显然竺宴也没什么要问他的了,只是想关他。
但孟极看起来还挺随遇而安的,虽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却仍旧干净倜傥。笑起来时嘴角微勾,痞气里透着几分邪气反骨,仿佛在说:你们关不住我。
应缇帮孟极准备了一盒栗子糕,小心翼翼送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又沉默地退回到令黎身边,从头到尾甚至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令黎见不得她这样,直言道:“这盒栗子糕是应缇亲手做的,他说你最爱吃这个。”
孟极曲腿坐在地上,挑眉看向应缇:“你叫……应缇?”
令黎霎时震惊了:“你竟不知她叫什么?”
“我应该知道吗?”
孟极说话时唇角勾着,笑得狼心狗肺的样子实在令人讨厌。
“你当然应该知道!她为了你在汤谷外……”
应缇连忙拉住令黎。
令黎对上她哀求的目光,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噤声。
应缇转头看向孟极,轻声道:“山主大人,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一事不解,不知山主大人可否指点?”
孟极看了看应缇又看了看令黎:“你的事还是她的事?”
令黎:“我。”
孟极讥诮地笑了一声:“有意思,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一个奴仆竟也配来指点您了。”
应缇轻轻皱了下眉,她太了解孟极了,他这反应分明就是恨极了神族,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怕是很难。
不想令黎却仿佛完全没听懂,一脸诚恳劝慰道:“你也不必觉得自卑,神尊说众生平等,你我是平等的。来,你别坐着,站起来,自信点,平等与我对话。”
孟极:“……”
孟极就默默望着她,这瞬间是嘲笑也没有了,讽刺也没有了。
晦暗的岛上死寂,只剩下罡风尴尬地刮着。
应缇趁机打破沉寂:“是这样的,山主大人,我们想问下,为何她一直开不了花?”
令黎认真地补充道:“我已经一万岁了。”
孟极短促地笑了一声:“好好一只凤凰成天梦想开花,你还挺有追求……行吧,我祝你成功。”
*
“山主大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出了天牢,应缇还在思索孟极的话。
令黎也在思索,但她思索的只有后半句:“祝我成功,意思就是我开花还挺有希望的吧。”
应缇:“……哈?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觉得凤凰那半句才是重点?可是令黎和凤凰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样!”令黎越想越肯定,“他知道我早晚会开花,却不愿意告诉我具体怎么开花,于是就敷衍地祝我成功。”
应缇:“是敷衍吗?”
为什么她觉得不是敷衍,是讽刺?
但应缇很快又反省自己,她一向悲观,什么都往不好的方向想,总是将自己逼入困境,或许令黎才是对的。
“那咱们就再努努力!”她打起精神,对令黎道。
令黎重重点头:“好!我回去就加倍努力修炼!再多请教一些德高望重的神族,反正孟极说了,我早晚会开花的!”
这片刻功夫,她就已经自动将“祝你成功”翻译成了“孟极说的,我早晚会开花”。
整个人因此重新振作起来,昨夜的郁闷一扫而空,连回扶光殿的脚步都格外轻快。
早晚会开花的扶桑,虽然开得慢了一点,但不是残次品了。
令黎心情愉悦地蹦回扶光殿,却在见到殿外跪了一地时,倏地停下脚步。
扶光殿大门紧闭,门口齐刷刷跪了十二名枕因谷弟子。加上满怀希望回来停在远处的她,刚好十三人。
跪在最前面的是兰时与沃雪,两人低着头,背脊笔直,背影看起来瘦弱却坚定。他们的身后是其他同窗,连葭月与暮商也在里面。
众人沉默不语,就这样跪在那里,气氛凝重。
令黎走到葭月和暮商身边,轻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吸引了其他弟子,所有人看向她,目光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妙。尤其是兰时与沃雪,看她的眼神仿佛淬毒的箭。
沃雪的眼睛通红,兰时的脸色惨白,脖子上似乎还隐隐露出一截血色的伤口。
她们被父母责打了?
令黎微惊。
葭月哭丧着脸,小声跟令黎道:“昨夜我父母得知了神君解散枕因谷之事,将我骂了一整夜,若不是母亲拦着,父亲说不定都要打我了。”
暮商连连点头:“我也是。”
其他弟子小声附和:“我们也是。”
葭月:“我一大早就被家里赶出来负荆请罪。父亲说了,若是无法跪到神君消气,就不必回去了,直接跪死在扶光殿前,他们也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我也……”
“一模一样。”
令黎:“这么严重?不就是上个学而已吗?你们各族不是有私塾吗?”
葭月用力摇头:“不是!我父亲说,原本神君将枕因谷辟为学塾,神族子弟因此才有了机会入那等灵泽充盈之地修习,如今却因为我们的罪过,让枕因谷重归禁地,从此断了神族子弟入枕因谷修行的路,若不能补救,我们便是历史的罪人。”
“不错,我们惹恼神君,理应负荆请罪,若神君不肯宽恕,我们便一直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