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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大一条咸鱼呢(133)
作者:八月糯米糍 阅读记录
令黎轻咬了下唇:“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我的树昨夜都枯萎了,一定是你给了我许多的神力,我才能活过来,对不对?”
竺宴目光动了动,避重就轻道:“只是一点神力罢了,不算什么。”
“那你为什么那么冷?还昏迷不醒,你都把我吓……吓坏了。”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被吓哭这事儿,总觉得有点丢脸。虽然化成人形不久,但竺宴说她在汤谷已经长了一万年,那她怎么着也是棵万年老树了,竟然还会一害怕就哭,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昨晚她以为他死了的那一个刹那,仿佛有一阵悲恸,海浪一般将她淹没,她的心瞬间缺了一个角,情不自已就落了泪。
即使后来感觉到他还有呼吸,那个角也没能补回来。甚至此刻他已经醒来,在和她说话了,她仍旧觉得心里还是空空的,缺着一角。
酸酸的,有点涩,还有点疼……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她没有经验,她不懂。
竺宴轻描淡写道:“你不必惊讶,我本就没有温度,万年来早已习惯。”
“万年?”令黎更惊讶了,“你就不做点什么改善下自己这个处境吗?”
她浑然不知,从他将火精给了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会有温暖的感觉了,余生都注定要在无尽的寒冷中度过。
竺宴自然不会告诉她,随口敷衍道:“做了,没什么用。”
令黎就默默望着他,脸上分明写着:你看我信吗?
竺宴被她看得心虚,目光闪了闪:“真的。”
令黎忽然二话不说跪直了,伸臂抱住他的脖子,又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到他的脸上。
两人这么抱着一起睡了一夜,身体的温度早已没有什么差别,令黎停了片刻才放开他,认真地问:“那现在怎么就暖和了呢?”
“……”
令黎:“肯定是有办法的,只是你太懒了,不肯努力。”
竺宴:“……”
你真的好意思说别人懒?
说起懒,他忽然想起她近来突如其来的刻苦,原以为她是转性了,此时再联想到她昨夜忽然的灵力衰竭,他正色问:“你每日散学回去后,都会熬夜修炼?”
令黎点了下头。
“为何这样喜欢修炼?”
“谁会喜欢修炼啊?”令黎觉得他可真是天真,好笑道,“我那是没有办法,神域灵力也就那样吧,除了岁稔星君灵气充盈一些,其他地方灵气都不怎么样,我若是不勤加修炼,我的叶子就会干枯,我也会很难受。”
竺宴神情一凝。
原以为她昨夜忽然枯萎是因为离开了神域,凡间灵气稀薄,她的灵力急速流失才会如此。可是神域是天地间灵气最充盈的地方,她竟连在神域都会流失灵力。
“怎么不告诉我?”他哑声问。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我修炼。”令黎眨了下眼,“只要我自己再刻苦一点,我的叶子就不会再干枯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有些气恼地瞪他:“怎么又被你带偏了?不是在说让你再卧床休息一日吗?”
她说着抬手就按在他胸前,想把他按回去再睡会儿。
他一动未动,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去。
清晨的天光干净透亮,斜落在两人身上,这个时候的客栈还在沉眠中,偶尔一两声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从遥远的厨房传来,被削减了力道。
令黎仰头看着他,心跳不知从哪一刻起,悄然变得飞快。
*
卧床是不可能卧床的,竺宴自认自己这一生都不曾脆弱过,自然更不可能在这时忽然变得娇气起来。
扶桑本没有灵根,终生无法化形,是将自己的神力给了她,强行让她化形。而那些神力原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所以一到了灵气稀薄的地方就会自然流失。
就如同海水遇见淡水,海水自然会被稀释,这过程无法阻挡。
他原以为神域灵气充盈,本身就如同海水,所以只要她身在神域,体内的神力就不会流失。他又迫不及待让她入岁稔星君修行,想让她早日自行修出神力,甚至在察觉她暗中刻苦上进时还很欣慰,以为她很快就不必再惧怕外界的风风雨雨,这才敢带她下界。
却没想到,原来在神域中,她的灵力就已经在流失了。她刻苦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在艰难地补给。而一旦离开神域,到了灵气更加稀薄的凡间,她的灵力流失得更加迅速,她根本补给不上,这才迅速枯萎。
明白过来后,竺宴自然要立刻带她回神域。
他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回身看她时,她还懒洋洋地跪坐在床上打着哈欠,一缕青丝挂在她的胳膊上,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撩起。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一束青丝,丝丝缕缕被她撩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回过神来,将她的衣服递给她,催促她快点:“我们该走了。”
令黎动了动,半撑起眼皮:“那你帮我梳头,我不会。”
竺宴:“……”
“平时都是香茶帮我弄头发,昨夜我本来也没有卸钗环的,但是后来我怕划伤你的脸。”
竺宴:“……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
令黎慢吞吞下床,接过他手中的外衣穿上,主动坐到镜前,对着镜子里的男人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始点发型:“我今日想要一个凌虚髻。”
竺宴:“……没有。”
令黎失望地噘了下嘴,望着镜子,一脸宽容将梳子递给他:“那你有什么梳什么吧。”
竺宴只有男子的发髻。
先就这么着吧,等回了神域再让香茶给她换那什么凌虚髻。竺宴心里这么想,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
她的灵力不怎么样,头发却生得极好,乌黑光亮,手指插入发间,触手如丝滑的绸缎。
这还是竺宴第一次替人簪发,虽然不怎么熟练,但一丝不苟,格外认真。
结果有人偏偏不领情。
令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扭来扭去地抗拒:“我不要梳这个,这个是男子的发髻,我是女孩子!”
竺宴一手握住她的头发,一手拿着簪子,只差最后一步就完成了,她却开始不配合地扭动,他生怕扯疼了她,只能跟着他动来动去,十分头疼。
“都是一样的。”他随口哄道。
“怎么会一样!男女有别!”令黎义正言辞,从镜子里瞪他。
竺宴:“……”
你可真是把“男女有别”用得出神入化啊,哪里需要你用哪里,不需要你就拆开来强行曲解。
最后因为令黎坚持不肯梳男子的发髻,竺宴只得屈服,让应缇过来帮她梳头。
应缇进门时,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她看了看坐在镜前披头散发的令黎,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发簪的神君,只觉自己一百年来的认知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这还是那个别人碰他一下衣角他就要把人打得半死的神君吗?
说好的毫无慈悲心,冷血又残忍呢?
令黎甚至还在轻声咕哝:“你不会就不要乱试嘛,我觉得我都被你弄丑了。”
竺宴:“……”
应缇:“……”
竺宴一脸不想再看到她的神情走开,将手中发簪交给应缇,应缇以为他会离开,不想他却是一直站在一旁,专注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
竺宴此次带着令黎下界,旁人不知,无漾却是清楚的。捉孟极这事儿,神域中神力差不多的神族都可以做,即便不想泄露消息,他和玄度随意一个去也是绰绰有余,实在不必神君亲自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