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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养鱼了,勿扰(47)



也正是这会儿,村里人才知道祁忘的娘亲有这般大本事,以前看她朴素低调,却未曾想她过去的风光,更不清楚她背后竟然有这样强大的人脉。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祁忘是凭借娘亲的关系才能入东极门,关系户的名声并不好听,祁忘花瓶美人的形象也越发深入人心。

后来薛凉出于自身面子需求,又三番五次邀请祁忘下山吃饭喝酒,为当年之事赔不是,祁忘最大的弱点,就是耳根子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喜欢念旧情,一来二去也就原谅了薛凉,并好几次从学宫里溜出来陪薛凉吃饭喝酒。

薛凉邀请祁忘,不为别的,只有两点:第一,祁忘生得越发赏心悦目,羸弱美人最好欺负,符合他的审美趣味;第二,祁忘不仅是个美人,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带出去有面子。

而这位薛凉一方面喜欢祁忘的皮囊,另一方面又通过与旁人贬低祁忘来获取自信和谈资。

近些年来,或许是看祁忘在东极门多年仍旧是个练气修士,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永远无法成为备受人瞩目的内门弟子,加之薛凉这些年得到清玄门掌门赏识,得以器重,越发看不上花瓶美人的祁忘,所以也疏于联络了。

粗略浏览了祁忘留下的记忆片段,虽然不齐全,但池惑大致了解了这位面上堆着笑的修士。

原主耳根子软,念旧情又顾及他人面子,可他恰恰相反,他最厌恶这种无能又自信的人,并认为把他们的面子扔地上踩是理所当然的事。

祁忘被随筝仙君收为随意峰内门弟子的消息,想必早已经传到薛凉耳中,这会儿他与“故人”再次相遇,认为祁忘攀上了高枝,所以他才会摆出这副殷勤讨好的模样。

毕竟东极门内峰弟子的身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嫉妒祁忘,却又想笼络对方,满足自己的窥探欲,获取更多谈资的同时,也试图从攀上高枝的对方身上获取好处,撑足自己的场面。

薛凉看祁忘并没有邀请自己入座的模样,笑容越发局促起来: “阿忘,这儿有人坐吗?我们好久不见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叙叙旧……”

他指了指池惑身旁的空座位,示意他想坐到池惑的身旁。

池惑偏了偏身子,避开薛凉不礼貌搭上来的手,冷声道: “不好意思,这儿有人了。”

他看不惯薛凉这副殷勤势利的脸,对原主那群无聊的旧友更是没半分兴趣。

“啊…?”薛凉看如今的祁忘完全变了脸,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但依旧不依不挠道: “我就坐一会儿,现在明明没有人嘛…”

“有人。”池惑的声音冷淡且笃定,还透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看来,这个薛凉不仅无能又自信,还非常没有眼力见,池惑从不把耐心消耗在这种家伙身上。

一旁的时无筝将小徒弟脸上的不耐看在眼里,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还从未见过小徒弟摆出这幅模样,倒是新奇有趣。

很显然,自家小徒弟并不乐意让这位“故人”入座。

就在时无筝犹豫着要不要帮池惑“赶人”时,变故突然出现了。

—— “这不就有人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池惑身后传来,时无筝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越过池惑的肩膀向后看去,迎上了鬼主笑微微的视线。

“借过。”

鬼主对僵在原地的薛凉道,虽然他面上是笑着的,但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凉意。

仿佛在对眼前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修士说,你挡了我的道儿了,赶紧麻溜儿滚开。

薛凉讪讪站在原地片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也终于知道自己早已无法站在祁忘身侧。

他愣了片刻,终于铁青着脸悻悻然后退,离开时脚步还踉跄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绊了一跤。

池惑和鬼主短暂地交换视线,心照不宣,各自在心里发笑。

而处于旁观者位置的时无筝,脸色微沉,肩膀也不知不觉绷。

对于这位池道友的突然出现,自家小徒弟显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意外,显然早知道对方身在此处了。

时无筝心下然,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在长昆山见面。

“池道友!居然能在这儿碰到你。”正吃着水饺的程渺惊喜道。

原本他还为情路不顺的小师弟感到担忧,害怕小师弟因此患上相思病一蹶不振,没想到这么快又和池道友在此相遇,他怀疑池道友是故意的。

——好家伙,追小师弟追到这儿来了。

程渺并没注意到,自家那位以情绪淡漠闻名于仙道的师尊,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久不见,真巧。”鬼主笑微微地回应程渺。

不过不到两日的时间,怎么就好久了呢?池惑心里好笑。

“希望没有打扰到随筝仙君。”鬼主坐在池惑身边,将餐盘放置在饭桌上,他拿了和池惑一模一样的粥和点心,巧合得就好像彼此事先商量过的一样。

时无筝敛着眼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有件事想请教池道友,既然我没在散修的邀请名录上看到池道友的名字,池道友又是以何种身份来参与清谈论道会的呢?”

时无筝的语气里隐隐约约透着锋芒之意,就连程渺都对师尊不寻常的语气和发问感到不可思议。

鬼主将胡椒沫洒在热米粥上,游刃有余地笑了笑: “看来,我是否能来参加清谈论道会这件事,让随筝仙君费心了。”

他并没有回答时无筝的问题,开始优哉游哉地喝起粥来。

鬼主同样注意到,不仅仅是自己挑的早饭样式和祁忘一样,就连两人用餐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先在熬透的粥上洒些微胡椒,然后用勺子依照顺时针的方向从粥面上舀,不乱翻不胡搅,粥一上下翻动就出水,平白浪费了熬它的火候。

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和年深月久的习惯,并非随意模仿就能行云流水展现出来。

鬼主将对方的喜好和习惯看在眼里,心里留下疑问的同时,也生出了点不一样的情绪来。

“池道友不要介意,我随口一问罢了。”时无筝收敛起方才的锋芒,用一贯疏淡的语气说道。

鬼主自然不是好敷衍的,接着笑道: “也希望我那些没来得及亲自送出的枫灯,没给随筝仙君添麻烦。”

闻言,时无筝的神色明显又僵了一分,对方这会儿提起,显然是故意的。

听到枫灯一事,池惑想要问什么,鬼主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便会意按下不发。

觉察到饭桌上的氛围有点奇怪,程渺选择默默闭嘴不讲话了,但他心里还是为小师弟感到高兴。

小师弟荷包里那片绿叶究竟是谁送的,众人也猜到了七八分,横竖不可能是刚才那位清玄门的“故人”。

一桌人沉默着吃好了早饭后,开始往斩雪峰行去。

今日是清谈论道会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拿到邀请函的修士已经来了大半。

一行人刚来到峰顶雪庐殿,一位身着长昆门衣袍的中年人笑容款款朝他们走来,中年人玉冠墨衣,身负赤玉长刀,正是秦北瑶口中那位叔父,渡山仙君,秦涩。

“池道友,没想到你竟和东极门的随筝仙君相识,这正好,我还担心你自个儿待殿内无聊呢,”秦涩笑呵呵地对鬼主道, “毕竟名门正派修士规矩总是多些,你不要见怪。”

原来鬼主能来到长昆山清谈会,动用的是秦涩的关系。

但在池惑的记忆里,上一世他和秦涩并无交集,鬼主是如何做到的?

他疑惑地看了鬼主一眼,鬼主露出略带调皮的笑。

啧。小崽子。

池惑心想,面上不自觉也浮了笑。

“渡山仙君,其实我们与池道友算不得相识,只不过在山下的时候碰巧顺路,就一道儿上来了,还需要你为我们介绍介绍。”时无筝故意这般说,就是想要知道为何邀请名录上没有池郁的名字,他这个人却出现在了清谈会上,他到底是以何种背景身份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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