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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31)



南国皇帝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也终于有心思去关心一些别的事情了:“小七,你莫不是应该给父皇一个解释,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目光扫过了重新弥合起来的天穹,以及那随着商长殷走来而被推赶出去的、原本已经逼近到了眼前的来自其他位面的同化与掠夺。

五色光柱之下,这正中心居然余留下来了唯一的净土。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那都是来源于商长殷的出现,持此之外不做他想。

可是南国皇帝分明还清楚的记得,那日在朝堂之上,商长殷甚至是连天道之子的资质都未被测出。

他的小七,只是锦绣乡里面堆出来的、娇养的小皇子而已啊。

……不。

思绪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南国皇帝突然想起,那日商长殷前脚刚刚踏出奉天殿,后脚从异世而来的检测器便在同一刻碎掉。

他们那个时候只以为是操作不当,又或者是这东西的使用寿命原本就只有这么多;可是眼下,看着商长殷,南国帝王的心头却是冒出来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猜测,并且这怀疑还愈演愈烈。

如果那日,检测器的毁坏并非是出于意外,而是因为检测到了已经超出其上限的某种存在的话……

不知怎的,南国皇帝却是想到了十几年前,商长殷出生之前的景象。金乌踏日轮而来,落入皇宫当中,他的幼子呱呱坠地。

是了,小七这些年来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以至于皇帝本身都只将他当做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宠着,而都快要遗忘了,那孩子本是秉天意而生的麒麟儿。

商长殷咂了一下舌。

“大兄暂时无法回归,世界意识选了我暂做天道之子。”少年人道,“长殷知过往十几年,确实荒唐,累父皇母后担忧;只是如今,还请父皇信我。”

只见在那原本的五色代表着世界边壁的光柱之外,有第六种颜色的光开始升起。

这光是金色的,璀璨而又温暖,简直要让人联想到有如金纱一般的落在身上的日光,带着无法拒绝的温暖与明亮。

而在那升起的金色光柱当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商长殷毫不掩饰、满是张狂之意的大笑。这笑当中是尽显的锋芒,像是一柄韬光养晦了许多年的名剑,一经出鞘,仅是锋芒都已经足够震惊世人。

[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呜。]

“我名商长殷,出身南国商氏,为此界天道之子。”

[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虽不当救世主很多年,可也敢在此——”

“请众生来战!”

第16章 世本纪(十六)

原本因为诸多不同的力量相互撞击而掀起的猎猎的狂风都在这一刻猛的偃旗息鼓,就像是被人给直接掐灭了的烛火。整片天地都寂静了那么一瞬,如同被吞噬掉了所有的声音。

唯有少年的笑声与狂言,纵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甚至是会让人觉得一阵的气血翻涌,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这狂言而感到震惊,还是为了他的不驯而感到恼怒。

他在说什么?

不过是区区一个小世界之子,甚至都并非此世的天道之子,他怎么敢——又怎么能?!

便是最不自量力的狂徒,在如此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也当畏畏垂首,不敢多言才是!

然而这种轻视所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甚至是在形成的下一秒便已经轰然破碎。商长殷以正在实际发生的事情,向所有人证明,他的确是拥有着这般的资本与底气。

因为从这口出不羁之言的少年人身上,正有冲天的气运骤然升起。

这气运是如此的庞大,繁盛而又夺目,一时之间甚至是会让不慎直视了这一切发生的人都觉得双目刺痛,几乎要因此而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就算是作为受到世界意识偏爱的天道之子而言,这样的气运也未免有些太过于超出了,不如说那根本不是区区一个低等位面的小世界所能够拥有和赋予的气运。

如此磅礴的气运,简直就像是受到了外界那现如今已经陨落的诸天的全部偏宠,才能够汇聚成如此的模样。

只是……一个小世界的少年人,纵然生为皇子,又如何能与诸天产生联系呢?

所以这样的联想也不过是在脑海当中打了一个转,便已经被重新丢到了脑后去。

无论这个小世界的天道之子是多么的古怪,可能隐藏着多少的不凡,但是对于五界来说,都不可能让他们退却。

他们要做的是将自己绑在方舟之上,从那让诸天都陨落了的未知的浩劫当中幸存下来,仅此而已。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这样想的。

然而很快,五个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便会发现,这件事情,可没有他们原本所以为的那样轻松。

红衣的少年站在原地,抬起的眉眼似笑非笑。他的手中捏着那一枚质地奇异的骰子,以手指摩挲着把玩。

倘若不看眼下所处的环境,而仅仅只是瞧他的这一番动作的话,简直会让人以为眼下其实并非是什么以“位面”为单位,以“世界”为砝码的战争,而其实是在盛京最大的教坊赌场当中。纨绔不堪的小皇子正用含笑的眼注视着面前桌上的赌局,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去下注。

五界之主其实并不是很想在商长殷这里浪费时间。

【硅基】的主塔之所以用雷霆的手段强行入侵,甚至不顾这样自己可能会受到的来自天道的责罚与伤害,便是因为诸天的崩溃已经要全部完成,是连最后所遗留下来的五个超等位面都会随之一并崩毁的程度。

主脑在经过计算之后,认为付出一定的代价强行侵入,在逻辑的运算当中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是以才会率先出手——即便再如何的智能,终究也只是机器,并不会像是真正有血有肉、情感丰沛的生命体一样去计较得失。

如果在代码的判断当中,这件事情是值得完成的,那么就不会去考虑其中可能的失去,而是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去完成——直到代码对于这件事情做出了什么新的指令为止。

原本一切都应该按照主塔已经推演和计算好的去进行,然而其他四个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当然不会放任主塔独占唯一的方舟。如今,五个位面全部都强行的黏连在南国位面上,但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这个位面彻底的吞噬和占为己有。

之所以也要大肆的抢夺原本属于南国的土地与子民,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因为只要在自己的位面当中所融入的、南国位面的原生产物越多,那么就意味着与南国的同化程度越高……如此一来,其在【方舟】上所能够占据的比例自然也就越大,在面临那席卷了整个诸天的浩劫到来的时候,也就能够处于越安全的位置。

尤其是原本属于南国的帝都。帝都可以被视作是南国的代表,更不要说在帝都当中,还拥有着对于整个南国来说最为举足轻重的一批人。只要能够将他们纳入自己的位面当中,几乎等于已经将通往胜利的钥匙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分明一切都已经唾手可得,之后需要考虑的,也不过是和其他是个位面之主之间,关于【方舟】的所有权的争端——但是在过往的那无数的根本数不清的年月当中,他们对于彼此的存在都并非是毫无所觉的,甚至也曾在一定的程度上进行过接触与对话,知晓那并不是什么能够被轻易的碾压的对手。

而他们也的确做好了和另外四个人为敌的准备。

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商长殷能够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观察的目光,从天上地下、从四面八方的任何一个可能的方向投射而来。

这些目光当中带着打量和评估的意味,几乎想要就这样顺着下去把商长殷整个人都剖开来,即便是一枚细胞都要用最前沿的手段去观察和研究,以探索他究竟是为何能够坐拥这已经超乎寻常的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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