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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后面的路便是没有半夏指引也无妨,不过是多花费一些时间和功夫。
与那相比,自然还是半夏的情况更为重要一些。
无辜被cue的柳浮生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讶然的朝着商长殷望了过去。
“七殿下,您这是……要抛下我了吗?”柳浮生的面上流露出了非常震惊的、仿佛被打击碎裂了一样的表情,“您分明先前同我应允过,会允许我一直跟随着同行的……”
他还是不了解商长殷。
君子重诺,说出口便不会更改,便是为此要九死一生也无悔。
然而柳浮生或许并没有想过,商长殷并不是一个君子。以前不是,以后也没有打算要是。
对于商长殷来说,只是要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再全部都吃回去而已,这根本都不算个事儿啊,他可熟了呢!
所以,面对来自柳浮生的控诉,商长殷只是非常轻松的,丝毫不在意的道:“嗯,没关次,那是那时候的我给你的承诺,不是现在的我。”
“渡鸦。”他喊了一声,“带他们走。”
渡鸦自然是听他的话的。
半夏尚且还处于一种混乱的精神状态当中,眼下除了抓着商长殷的衣角流泪之外,对外界的很多事情都做不出多少的反应来,像是一根软软的面条那样任人施为。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只有柳浮生一个人看到。
只见那原本一直都不被他太过于在意的渡鸦的身形在一瞬间开始涨大。
甚至都不需要多少反应的时间,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出现在这里的便是体型庞大,羽翼伸展开来足有数米长的巨鸟,看过来的时候带有一种无法轻易用言语去表述形容清楚的、极大的压迫感。
对于柳浮生和半夏,渡鸦当然就不会像是对待商长殷的时候那样小心呵护——当然更不可能让他们骑到自己的背上,而只是嫌弃的将两个人抓到自己的爪子当中。
柳浮生还是想再挣扎一下的,但是看着那将自己虚虚握住的,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精兵利器都要来的更为锋锐、尖端甚至像是都流淌着锐利的寒光的爪子有如铁箍,将他牢牢的控制在其中。
柳浮生审时度势了一番,默默的放弃了一些先前原本的想法。
不敢动,不敢动。
回去也挺好的,既然是七皇子的命令,他当然应该遵从。
但是对于要和商长殷分开,渡鸦依旧是怀有忧虑的——毕竟自从他来到对方身边后开始,就再也没有和商长殷分开过。无论商长殷如何觉得,至少对于渡鸦来说,他已经习惯了陪伴在商长殷的身边当个称职的挂件。
眼下骤然要分开,商长殷如何想渡鸦不知道,但是渡鸦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就像是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缺了一块儿——又或者是,曾经的什么时候,类似的选择造成了根本无法接受的、极为不好的结果,所以当再一次遇到这样的选择的时候,渡鸦便下意识的感到了抗拒。
可是就连他自己其实都说不明白,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那么,自然也就更不可能以此为要求和条件,要求商长殷改变自己的主意。
“好了。”商长殷说,“带他们回去吧。”
柳浮生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商长殷的手腕——即便是隔着好几层的衣服,依旧能够看到那之下隐约的光芒,又尤其周围还是一片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算是有强光手电筒,也依旧能够被清楚的窥见。
柳浮生必须承认,自己对那非常的感兴趣;但是商长殷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或者说完全没有要给柳浮生解惑的兴趣,只是提醒渡鸦该离开了。
渡鸦哼哼唧唧,但最后还是按照商长殷的意思离开了。当这里只剩下商长殷一人的时候,他关掉了手中的灯。
黑暗瞬间将他彻底的笼罩在了其中。
商长殷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动也不动。就这样在原地静默的站了一会儿,有什么东西开始窸窸窣窣的动了。
“沙沙”。
“沙沙”。
那声音在幽林当中响起,时快时慢。渐渐的,有诸多的声音在商长殷的耳边响起,眼前原本应该一片不变的黑暗当中像是也有深深浅浅的色块儿开始起伏鼓动着,居然形成了五彩斑斓的黑这样的效果来。
而那许多的嬉语、轻笑、蛊惑,又或者是嘶吼、惨叫、痛哭,全部都在他的耳边爆发了出来,几乎要让人以为自己坠入了阿鼻地狱当中。
过来。
过来我们这里。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吧。
那些声音如同杂乱无章的交响曲,高高低低,纷乱不明,可偏又能够让人明晰在这一切的混乱之后所潜藏的、那些想要被传递出来的信息。
妖魔原来并不只是以人为食的。
对于没有“营养”的人类,他们吞吃;对于有价值的人类,他们吸纳。
毕竟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形式,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便是成为新的妖魔,区别不过是是否还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是彻底的消亡于这天地间,还是改换了另外的模样活下去。
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商长殷的话,未免就有些太过于可笑了——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的就被其他的外物动摇了心智的人。
少年站在黑暗当中,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有雪亮的剑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将周围的所有的黑色都全部划开,宛若撕裂了夜的幕布。
而在被撕开的幕布之后,露出来的是一条漆黑、幽长、深不见底的通道。
商长殷的手中握着骨白色的长剑,扯了扯嘴角,没有半分迟疑的朝着那通道走了进去。
***
半夏、渡鸦以及柳浮生,并没有按照原先所计划好的那样返回到庄子上,等待商长殷的归来。
因为不过是路飞到一半的时候,原本安静的瑟缩在渡鸦的爪子当中的半夏突然发生了非常激烈的异动。她尖叫着,奋力的挣扎,要去到地面上。
渡鸦没有办法,又不敢真的让半夏受到伤害,最后只能顺了她的意,落到地面上。
渡鸦不过是刚刚松开爪子,半夏便像是一只兔子那样“呲溜”一下的蹿了出去,随后一头扎在了旁边的河流当中。
“??”这一手着实是给渡鸦弄不会了。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变化,却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都为之感到目瞪口呆。‘
——因为,那原本应该清澈的河流,自打半夏跳进去之后,便开始变的浑浊了起来,仿佛有根本化解不开的巨大的淤泥落入了其中,任凭水流如何冲刷也无济于事。
而与此同时,从那河水当中,也逐渐散发出某种酸臭的气味来。
半夏抱着自己,在河水当中瑟瑟发抖。渡鸦看着她,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闻。
斯有天人,于将死之时,将会一一复现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
此之谓——
天人五衰。
第86章 长生道(十)
“天人五衰”的传闻最早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现在已经不再可考;实际上,如果一个传闻从未被落实的话,那么就算是它能够在诸天当中所有的位面当中都流传,也不会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这个词语甚至并不为人所熟知。
但是,一切都在某一天发生了变化,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词语便风靡了全部的、能够同诸天拥有交流的位面当中。
因为那个过往无风无浪的传闻化作了现实,“天人五衰”真切的降临在了某个位面当中。
那是一个以佛学为主导的位面,即便是在诸天当中也薄有声名。不如说,那便是在其之下所有的佛修无论如何也想要飞升前去的三十三乐天,是至尊的果位,是佛修所能够抵达的终点和要去证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