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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懦万人迷美而自知以后(238)
作者:君幸食 阅读记录
吴文铎接下来的话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样利索。
尽管吴文铎见过那么多女人,可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像是好像是被摆布的一方,实际上,如果隐隐约约有些直觉,便能感知她好像是牵着木偶细线的手,什么都好像被她所主导一样。就像吴文铎提出让虞渔请他吃饭,将人堵在走廊里的时候,还以为虞渔会有些慌乱地顺从和答应他的要求,在他的阴影下面,露出那种他上次在那个陈先生的怀里露出的那种带着怯意的红晕。
可是并没有。
她的身体的确被他的阴影笼罩了半边,她的另外半张脸仍旧在灯光下面暴露着。
她脸上的绯色只不过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眼睛里头真正的情绪,仿佛是藏在了看似柔情的棉絮深处。
吴文铎竟找不到任何一点头绪。
“我不是。”
说完之后,吴文铎又说了句:“既然你的男朋友不允许,那就不用请我吃饭了。”
“带我打游戏,行么?”
“我最近倒是接了一个新的广告,王者荣耀找我做代言人。”
“到时候要去宣传,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带我玩两把么?”
虞渔听到这里,倒是没说什么。
“可以,在酒店没事的时候,我带你玩。”
吴文铎:“好啊。”
他眼睛里带了点笑意。
*
粉丝们从那张图又开始骂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火力正中央的两位正主,已经约好一起打游戏了。
*
回到房间,虞渔并没有将吴文铎的话当一回事。
只是没过多久,陈雍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雍年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虞渔以为又是要见朋友或者见家人,就问了句见谁,听到陈雍年说就是和他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虞渔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拒绝了。
陈雍年那边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说等她忙完。
挂掉电话之后,虞渔看起了新的剧本,明天有一场戏,虞渔将剧情过了一遍,脑子里面演了一遍,只觉得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在看的过程中,虞渔略微有点挑剔起剧本来。
到也不是因为编剧的功力不行,而是里面很多的细节并不符合她在民国所看到和经历的。
因为是臆想,所以总是少了点感觉。
虞渔回想起她在演艺世界所经历的一切,毫不夸张地说:她所经历的那一生,比起这剧本更加地波澜壮阔。
除开事实之外,很多人物的感情实际上也有些单薄。
虞渔忽然很想自己写剧本。
她想着,便将剧本快速地看了一遍,看到很晚,几乎是以一种挑剔的心态在与自己对话。
等到她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她洗漱了一下,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好多人给她发来了消息。
她简单的朝下翻了翻,选了吴文铎的消息回了一下。
吴文铎回去的时候就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带她玩王者,虞渔当时看剧本去了,这条消息是四个小时前发过来。
她回:【下次吧,刚刚在看剧本,手机设置的静音】
吴文铎:【这么晚还没睡么】
吴文铎几乎是秒回。
虞渔:【准备睡了】
吴文铎发来个:【好的,那晚安】
虞渔没有回。
*
第二天早上,虞渔就到剧组去做了妆造,和她对戏的就是江觉。
很巧的是,这第一场戏,也是虞渔送江觉去渡口。
剧本里的台词并不多。
可虞渔觉得这样很不好。
因为她想起她第一次送周绍月去渡口的场景。
她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活在真实世界的编剧。
演技提升系统给了她一个真实的演艺世界和故事开头的身份,但是剧本具体怎么写,却是她自己用行动去决定的。
比如她决定让周绍月对她念念不忘,所以才那样在渡口对他说话,送她离开。
她本可以只是让周绍月厌恶他,从此在英国不在回来,也可以那天就躺在病榻上,根本就不去送周绍月,然而她去了,所以她是一步步将那个世界的剧本书写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而系统给予的评价是sss。
说她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可是她改变世界剧情走向的能力,却并不仅仅是演技而已。
那是虞渔审美偏好的一种体现。
她觉得让周绍月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比起让他做个一个蒙在鼓里的混蛋更有意思。
比起让江寄只是对她见色起意,让他真的为她真心深陷,不惜与时代潮流为敌更有意思。
比起让那个叫梅若生的小孩在府里头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附庸者,让他被赶出去,让他在成为江南四绝之后仍旧对她念念不忘,每次唱曲的时候都想起她更有意思。
比起同谢月明争宠,让谢月明在见了她之后对她好感倍增,从而甚至对她的特殊比对周绍月更多更有意思。
后来的结局,不过是虞渔一手促成。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浅薄、陈旧、漂亮的天真美人。
她只不过随意地利用了自己的美丽,让那些人对他至死也不能忘怀。
可也要知道,那种美丽不仅仅是漂亮而已。
所以虞渔永远都穿着旧朝层层叠叠的艳丽的衣服,鬓边永远有各种各样颜色鲜丽的珠钗,说话垂着眼皮,唇角含着微弱的笑容,她知道要这样做。
因为她知道,比起做一个脸蛋漂亮的女人,做一个和旧山河同命运的女人更加使人永远不能忘怀。
她的旧,就是那山河即将覆灭的时候,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陈旧。
至于灵感从哪里来,也许韩昌柏给了一点点。
那日分手的时候,虞渔想起自己上辈子对韩昌柏的印象,哪怕是即将死去的时候,她仍旧将韩昌柏当做是最遥不可及的白月光藏在心底,不过是因为多年前她在小区的商店里,看到那少年一袭黑衣从鹅毛大雪里走进来,不过多久,又投入进了那雪色与月色里,从此以后,韩昌柏那张俊秀的脸,就永远与那一天的夜色和雪色联系在了一起,每次想到他,她便会下意识好像又处在了那新年的冬天,这令韩昌柏很久以来,在虞渔的心里,都如同毛茸茸的却冰冷的鹅毛雪,干净、冷淡,难以触碰。
仅仅是和一场夜里的雪联系了起来,韩昌柏便让上辈子的她记了一辈子。
而若是别的东西呢?
譬如满院子的桃花、雕花的窗阁、闪着微光的艳丽的珠钗、黄昏和陈旧、梅花小楷……
譬如是旧日曾繁华无尽如今却已经江河末途的旧山河呢?
谁能忘记呢?
记住一个容貌美丽的人,任由时光流走,老的时候,大概还能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象。
可是若是想到那人,便想到那颓败的山河,那腐朽生香的一切,那怎么忘记呢?
这一切,都是她所创造的。
她虽然没有文字事先写好,可是这故事的脉络,全部由她一个人主导。
今天忽然以类似的场景,再表演一次,而虞渔只是要站在那渡口,说几句平平无奇的道别,虞渔忽然感到不适。
《第二十九年春》里头的徐胥城,只不过因为江初眠的美丽和男人的自尊心才对江初眠念念不忘而已,可虞渔觉得,这样不够,怎么能只是因为漂亮的脸和男人的自尊心呢?得像周绍月对她那样,这故事才香甜而酸涩。
忽而乏味。
导演喊了action,虞渔却并没有如剧本里头所写的那样,只是对站在她面前穿着民国服装的江觉说:“夫君,在英国要保重身体。”而是垂下了眼皮。
虞渔抬头的那一瞬间,上个世界的虞渔真的走了出来。
视线相望的那一瞬间,已经在心里将台词记得滚瓜烂熟的江觉忽然忘了词。
虞渔那湿润的眼睛,好像是一直温柔的手,却用让他挣脱不得的力道,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