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212)
原先还在王府的时候,她吃不完的饭菜都是倒给沈檀的。
这里……宋以歌挑着菜,明明先前还算可口的饭菜如今是味同嚼蜡。
傅宴山同她算是少年夫妻,都不知在一起过了多少个朝夕春秋的,如何不明白她这般模样到底是在想什么,于是他很随意的起身,自然而然的将她的碗从她的面前取过,搁在了自己面前,他又拿起先前搁下的玉箸,一点也不避嫌的吃了起来。
瞧着他的动作,宋以歌倏然就红了脸,嗫喏半响,傅宴山才听清她说的话。
她说:“这是我吃过的……”
“无妨。”傅宴山一点都不介意,“别浪费粮食就行。”
宋以歌也不知该回什么,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地应着:“哦。”
用完膳,已是半个时辰后。
宋以歌同他又回到刚才的那个大堂,那个管事正闭着眼靠在地面上,眉头皱着,似乎哪里不太舒服。
傅宴山淡漠的从那人的身旁走过,没走几步却停下来,回头看着她:“这人,你真识得?”
“识得,是庄子上的秋伯,也算是——老人了。”宋以歌这话说的虽不算抑扬顿挫的,可后面的那个声调却是扬起来,如同猫儿似的,特别抓心挠肺的。
傅宴山转身,愉悦的眯着眼睛笑:“自然识得,那接下来的事可就好办了。”
“我去的时候,正听见这人在你们侯府门口撒泼,说老侯爷一死,你这个掌管庶务的姑娘,就涨租子不说,还要将他们给赶出去。”
“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宋以歌闷闷的反驳,“不过是个小庄子罢了,那些租子能有多少,我还没这么蠢。”
“不知道。”傅宴山道,“可要我帮你审问审问?”
宋以歌听后,又将秀丽的眉头给拧巴了起来,她不算是个多事之人,而且人也极懒,这事若能躲掉,她决计不会去招惹,是以在听见傅宴山主动开口后,她心头倒是有了些打算。
她极快的换了一副笑脸,盈盈的浅笑,如春水微澜:“会不会太麻烦傅表哥了?”
“举手之劳。”傅宴山招招手,心中倒是欢喜的紧。
宋以歌以为他这又是在唤她,她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将军。”
顿时,宋以歌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傅宴山倨傲的扬着下颌,指着他:“拖下去吧。”
“是。”
那管事被拖走之后,宋以歌觉得屋内气氛顿然就安静下来。
她坐在凳子上,手边是小厮才放上来的甜点,那人就坐在上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显得愉悦而轻松。
烛光打下,照在他清隽的侧脸,不知何故宋以歌就想起了凌月曾与她说的话,这人有了妻子,为了他的亡妻,终生未娶。
宋以歌垂了眼,瞬间便没了任何的心思。
这种人,还是少碰为妙,伤人伤己。
夜里回去的时候,落了雨。
傅宴山披着蓑衣,一直将她送到了侯府的大门口,亲眼目送她入了府,这才打马离去。
回了屋,丫鬟们极快的上门,替她宽衣,将濡湿的衣裳换上,又替她打了一桶热水来,搁置在屋中,直到月上中天,宋以歌这才在绿珠的伺候下宽衣沐浴。
雾气蒸腾而上,迷了她的眉眼。
她感受着热水的温度,满足的喟叹一声:“不如选个日子,我们去庄子上的温泉泡一泡?”
“如今府中事情这般多,难为姑娘还有此闲心。”绿珠笑着替她捏肩。
“魑魅魍魉这般多,我一时也除不干净,既如此何苦为难自己,还不如择个日子出府去放松放松,总好过成日闷在这儿,头疼。”宋以歌伸手,指尖按上了自己的额头。
“奴婢来吧。”绿珠瞧见,便忙说道。
细密的雨声不急不缓的打在窗扉上,檐角挂着的灯笼也在雨中渐渐熄了火,阴冷潮湿的风寻着缝隙吹进屋中。
宋以墨披了件厚实的衣裳临窗坐着,搁在外面的手都被吹得发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就像雕像般一动不动。
凌晴回屋见了,叹着气走过来,将散落在他脚边的书本拾起来,搁在了面前的小几上:“夫郎,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瞧见是凌晴,宋以墨难得的笑了下,伸手将人圈住拉在了怀中坐着。
他身子有些冰凉,凌晴虽然被冻得哆嗦了下,可还是尽力让自己依偎在他的怀中,替他取暖:“你又在瞒我。”
凌晴娇嗔着,握住了他的手,“我们是夫妻,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
“也没什么,不过是今儿快到黄昏时发生的一件事罢了。”宋以墨也恍然记起自己身上凉,转身又取了一件披风,将凌晴给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