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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来等去,花闻远把整个省都打下来了,就是不来打楚萍。三家筹措的钱粮都要耗尽了。
出兵前,花闻远交代沈应:“打楚萍,先生莫出面。”
一旦楚萍城破,沈家要么归顺,要么灭族。无论沈家如何选择,都会有族人牺牲。
归顺,朝中为官的沈家人必死。灭族,就更不用说,保了朝中的沈家官员,楚萍不投降的沈家人花闻远必要杀几个的。不管怎么选择,沈应都会成为沈家的罪人。
“将军先前让饶州柳家的举人劝降,可不是这么做的,”沈应哂然一笑,“将军多虑了。小生一开始便请将军下了袁州之后即刻攻打楚萍,是将军不听。小生既选择追随将军,沈家自然要由小生亲自劝降。”
三家的领兵者,正与乡勇们严阵以待。沈家今日值守城楼的,乃两名文武双全的小辈——沈长悟和沈长留。两人都是有功名的秀才,又会点武艺,是城楼上的主事人。
“将军已然占了一省之地,朝廷此次必不会视而不见,剿贼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劝将军绕过萍乡,先守江州关口吧!”沈长悟朗声对城下的花闻远说,“我沈家在朝为官者众,绝不会从贼。耗时日长,对将军也是不利的。”
这话说得没错,花闻远这次动静太大,朝廷想当睁眼瞎也不能了。巡抚大人苟不到卸任,这些日子正在招兵买马,准备跟花闻远打一场硬仗。
正在沈长留也要出来发表一番忠君爱国的宣言时,青衫玉冠的沈应笑眯眯地走出来:“长悟啊,降了吧,我已经是花将军麾下的军师丞相了。”
沈长悟张大了嘴巴,旁边的沈长留直接蹦了起来:“七,七叔?”
沈应这一房,年纪小辈分高,上面那两个比他年纪大的秀才,其实是他的侄子。
明砚站在山头上,看着万军之前负手而立的少年书生,问:“子暇,是应接不暇的意思吗?”
陆鱼正把玩明砚的长发,听到这话“唔”了一声。陆大鱼的设定集他都看了一遍,倒是没有说这个表字怎么来的。不过让他取的话,也很可能会这么取。名应,表字可以叫承言,也可以叫子暇。
“怎么了?”陆鱼从明砚手里接过刚画出来的小梳子,把玩乱的头发捋顺,
“就是想起来,周末看的电影。”明砚拍开那只试图给他编麻花辫的手。
电影……紫霞仙子吗?陆鱼没说话,只是单指按住明砚的唇瓣:“嘘——”
可不敢说,这文是无CP的,就算陆大鱼真有什么隐喻,也不能直白地讲出来,会伤害到原著读者。
正说着,身后的矮树丛里忽然有人出声:“子暇,我的紫霞仙子呢?”榜一大哥上线了。
陆鱼赶紧捂住大哥的嘴,把他从草堆里拖出来:“别出声,那边正劝降呢。还有,这是官方场合,禁止性转角色。”
洪武阳赶紧点头,这才被放开。
“今天怎么迟到了?”陆鱼拍拍大哥身上的泥土草屑,想来老杨是怕小兵乙突然出现吓到队伍里的人,就把大哥的落地位置设定到他俩身后……的树丛里。
“别提了,”大哥一言难尽地摆摆手,“下播再跟你说。我得去前面看,今天可是我们阿应的高光时刻。”
小兵乙假装偷懒上茅房,回到队伍里站好。
沈应的三伯出现在城楼上,抖着花白的胡子指着他:“竖子,尔乃当朝举人,深受皇恩,怎可从贼!”
沈应淡淡地说:“大周不行了,别说鞑子,便是西北的流寇,都抵挡不住。”
“那也不能从贼!”老头气得直哆嗦。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①,花闻远是侄儿选定的主公,”沈应冲身后马上的花闻远拱手,光棍地说着,“三伯,开城降了吧,莫造无谓的杀戮。”
三伯气得快要厥过去了,哑声连叹了几句家门不幸:“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窃国者诸侯,你你你……放箭,射死这个逆子!”
那些募集来的乡勇除了身强力壮没别的本事,但沈家自己养的家丁还有些武艺在身上的。听到这命令,一名手持大弓的家丁便走上前来。
花闻远闻言,立刻拉弓,对准了那弓箭手,先下手为强。红尾羽箭带着万钧之力,“嘭”的一声穿锁骨而过,直接将人钉在了城楼柱上。城楼上惊呼连连,把没见过血的王家、陈家公子都吓得够呛,连忙蹲下躲藏。
这时候,沈应的爹跑上来:“不能射,三哥!”说完,一把抱住沈应三伯的大腿,干嚎。
沈应的爹是个纨绔,整日吊儿郎当不爱读书,偏生出了沈应这不世出的天才。打从有了这儿子,他才算是在家族中有了点话语权。沈应是他最宝贝的儿子,决不能让三哥乱来。
沈三老爷被这身强力壮的幼弟怼得差点断了老腰,气得拍打他:“你的两个兄长和侄儿还在朝中为官,一旦朝廷知道沈应从贼,他们就人头不保!”
沈老爹梗着脖子:“也不一定就砍头,那袁州程家从了贼,程侍郎也只是下狱而已。”
花闻远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听到了城楼上的争执,立时朗声道:“不错,待本将军进京护驾,自会救他们出来。”
沈家人沉默了。花闻远进京,那是护驾吗?那是登基。
城楼上一片死寂,沈应不再劝,转身就走,站到了花闻远的高头大马边,面色平静地说:“将军,进攻吧。”
花闻远抬手,军队齐齐列阵。
刚刚加入队伍的小兵乙,也举起长矛大喊:“进攻!进攻!”
城楼上乱作一团,陈家公子气愤不已,横刀在前防备沈家人:“你们沈家早就从贼,还拉着我们在这里耗时日给谁看?要降便降,我们家没有做京官的,大不了去信叫他快跑。”
一番激烈的商讨,在花闻远的云梯都架到城墙上的时候,沈家人终于决定,让京中那三个先吃几天牢饭,实在不行,就牺牲一下脑袋吧。
就算不降,沈应从贼的事传出去,他们一样是个死。
沈应看着开门投降的家人,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模样,只是叹了口气说:“上辈子,鞑子打到楚萍,沈家血战到最后。我那两个侄儿,被鞑子剁成了肉泥。”
沈家可以降花闻远,但不会降异族,这是文人最后的底线。
花闻远下马,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沈家有铁骨铮铮,是花某太有魅力,才令沈家归顺的。”
“魅力”这词是二叔教的,他已经说得很顺口。
沈应沉吟片刻,叹气:“将军还是少与二叔学这些口癖,有损威严。”
开城门,步兵先行入城清扫。
洪武阳快乐地跟着大部队冲进去,抓住试图反抗的青壮,接手城防。沈家、王家、陈家的话事人低着头出来拜见,将花闻远迎到沈家大宅去。
陆鱼拉着明砚,在城中闲庭信步,从惊恐的摊主手里买了一条青色丝绦,编到明砚的发冠上,随着长发垂落:“真好看,要不你平时也留长发吧。”
“不像话,留长发我还怎么出去谈生意?”明砚笑着摇头。
“我看好多画家都是扎个小辫的。”陆鱼有些可惜,拉着明砚走到主镜头附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他二叔,花将军叫你快些过去,”正说着,小兵乙跑过来,满脸兴奋地报信,又低声补充一句,“不是我主动跟他说话的啊,我正低头干活,是花闻远叫我来传话的。”
陆鱼抬手示意大哥稍等,用口型表示他还有话跟明砚说。洪武阳不明所以,有什么话非得当着直播观众的面说?
就见陆鱼扯住明砚腰上的玉佩,登徒子一样地摸了摸:“砚哥,你昨天竟然抢到了秒杀小金猪,为什么你每次财运都这么好?”
明砚耳朵红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的智脑助理是沈白水,沈总招财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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