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多少人在看你笑话，你真的甘心继续这么下去吗？”

“不用替我操心。”余锦耀看向窗外，已然是拒绝交谈的态度。

司言趁着红绿灯的间隙，重新侧过头看他，眼前人乌发剪到过肩的长度，轻薄贴身的真丝睡衣衬着他白皙的肌肤，柔软小巧的耳垂在极黑的发丝间若隐若现。

司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缓声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你身无分文成了笑话，霍明盛还愿不愿意跟着你？”

余锦耀听了这话，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但表情并不是司言猜想中的阴沉不爽，反而还笑了？？

“那正好是个考验真情的机会呢。”余锦耀勾着笑，“谢谢你提醒我。”

司言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锦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有野心的工作狂？”余锦耀抬手懒懒的撑住下颚，“你们认识我这么久，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了解的，只是我塑造出来的一个形象吗？”

司言顿时僵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既然都不知道我真实的样子，就不要提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余锦耀看着他，语气始终平淡，

“司言，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跟你合作，但前提是你能不操心我的私事。”

司言与他对视，莫名有种慌乱，促使着他立刻收回视线，让自己冷静开车，“不好意思，刚刚的话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

余锦耀自失忆以来，出席大场合的次数太少，每次出席又一副温和虚弱的模样，以至于大家都掉以轻心的觉得他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可以任人宰割了。

但经过今晚，司言明白了，他只是收敛锋芒，并不是软弱可欺。

无论是失忆还是被自家人针对，无论是被收购公司还是进了局子，余锦耀依旧是那个余锦耀，每一步他都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刚刚对视的感觉，让司言有种被看穿的危险，能给人这种压迫感的，只有曾经站在顶端让人俯视的余锦耀。

他能拖着病体爬这么高，靠的永远不是运气。

司言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酝酿许久的话吐了出来，“你其实没失忆对不对？……”

第59章 这只狗果然不乖

“对，我装的。”余锦耀大方承认，走到现在这一步，再装下去也没意义了。

司言既觉得惊讶又觉得这做法是在预料之中。

虽然有些不该问，但司言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装失忆就为了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你有没有玩过小鱼钓大鱼的游戏？”余锦耀不答反问。

“没玩过，但懂这个意思。”司言一怔，“所以你现在是故意伪装成小鱼去探他们的情况？”

余锦耀绝口不提自己其实只是想当条咸鱼，而是高深莫测的幽幽叹道，

“差不多吧，站得高反而看不真切，你看我现在一倒，曾经无论多沉稳、多默默无闻的人，都会在这时候急着掺一脚进来。”

如此一来，他想抓出身边隐藏的蛀虫，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就像现在这件走私案，金额能滚到这么大，绝对不是短期内的，这说明他们背地里早在准备这一招对付他。

他们越是想让他倒台，就越会拼命挖他过往的错误，找不到错误，就只能自己先去犯错再推到他身上。

不过现在余氏已经由余书章接手，就算真有什么不对，他不仅不能声张出来，还得替他兜底。

而以余锦耀现在的价值来讲，不管被揪到什么错误，他们也只能拿他那几间小公司开刀。

开完刀，也就没然后了。

毕竟余锦耀现在孑然一身。

所以斗到最后，所有人绞尽脑汁仿佛拿下了一场伟大胜利，但对余锦耀来说，他其实没任何损失。

公司是被他大哥买走的，余氏也是他大哥在坐镇。

都是自家人，余锦耀现在每季分红虽然暂时被老爷子扣住了，但手里还捏着份量极重的股权，要想把这些东西拿回来，其实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余锦耀把如今的状况想得越明白，就越是觉得疑惑，他们这些人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就为了看他笑话？

那他这个笑话价值还挺高，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为他付出。

当然，他自己想得通，司言却不知道这么多，他只觉得余锦耀的处境真的很难，他三位亲哥都巴不得趁机把他弄残，让他站都站不起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站回去？”司言问，又补充，“虽然你现在伪装弱势能试探出不少情况，但没权没钱还被针对，你很难生活。”

“一年后吧，等时机成熟，我会带着合作方案找你的。”余锦耀只回答问题，没再为自己的处境做什么解释。

司言心中一动，“好，我等你。”

随着车子停稳，余锦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今天的事谢了。”

“客气，我等你那顿饭。”司言说完，朝他挥手道别，车窗一升，很快驾驶着车飞驰而去。

“你怎么会从司言的车上下来？”一道声音在身后唐突响起，余锦耀这下有些烦躁了。

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他已经被迫营业了一天，还不能给他躺平。

“他顺路送我一程而已，都这么晚了，出什么事让大哥特意跑过来看我？”余锦耀回过身来面对他。

余书章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还好意思问我？”

余锦耀皱着眉，“有话直说。”

余书章怒不可遏，“你根本没失忆对不对？！当初天程跟向荣管理公司的时候，遇到了这么多麻烦，就是你搞出来的！”

余锦耀眼神顿时变得迷惑起来，但嘴上却棱模两可的应着他，“话别乱说，你有证据是我做的吗？”

“我查到好几个关键账号的IP地址，显示的就是你这个位置。”余书章像是憋了许久的火气，语调渐渐上扬，“你把他们扯下位就算了，现在还来折腾我？！”

“余锦耀，我没想到你这么虚伪，表面失忆说着什么都无所谓，结果把位置让出来之后，又在背地里故意耍手段，想让爷爷对我们失望。”

余书章抬手指着他，怒目圆睁，“我们明明是亲兄弟，你还这么对我们，装失忆看我们笑话，把所有人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把我们三兄弟扯下台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还想扶堂哥他们上位？！”

面对他噼里啪啦的怒火输出，余锦耀只是眉头稍微动了一下。

哦~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IP地址是他家，但这些事不是他做的，那就只剩——霍明盛。

这只狗果然不乖。

余锦耀心里锁定嫌疑人，但只字不提他的狗。

他沉声道，“大哥，我现在公司都被你收购走了，收入也被爷爷扣住了，现在刚从局子里被人捞出来，都这么落魄了，哪还有空折腾你？”

“再说了，我办事向来小心，要是真想折腾你们，怎么可能还会被你给查出来？”余锦耀一本正经的颠倒是非，把锅甩出去，

“说不定这些事就是堂哥堂弟他们故意惹出来，想看我们四兄弟内斗呢？你怀疑我，还不如怀疑去他们。”

“至于我失忆这件事，可是有程楚霖做保证的，他那人向来不会撒谎，而且代表着的是程家这个医学世家的名声，怎么可能会帮我造假病历？”

余书章被他说的渐渐哑了声，拧着眉沉默不语，显然是已经听进去了。

但失忆这件事，他始终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余锦耀将他指着自己的手摁下来，又掩唇咳了几声，虚弱道，“大哥，你也说了我们是亲兄弟，那亲兄弟肯定是要帮自己人的。”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这栋房子也过给了程楚霖，你既然都跑来看我了，就顺便借点钱给我周转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