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好，别太在意。”余锦耀坐起身来，风轻云淡，倒也没觉得家人这么做让他有多寒心，毕竟这是他早猜到的结果。

“行，不说他们了，你接下去什么打算？余氏马上就要上市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你真舍得撒手不管？”

程楚霖看着他，头顶白炽灯打下来，倒是让他那张硬朗痞气的脸蒙上了几分柔和。

“舍得，帮我把病例写好看点，以后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事都别叫我。”余锦耀说着，低咳一声，瞥向桌上的杯子。

程楚霖当即就动作熟练的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总这么使唤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没办法，身边就你一个能安心使唤的医生。”

程楚霖嘴角勾了勾，对这话十分受用，但想到自己四季轮了一圈，还停留在不痛不痒的位置上，又有些不甘心。

余锦耀喝了口水，淡色的唇湿润了几分，泛白的指尖在杯口点了点，“我身边还需要一个保镖。”

“这简单，我去给你找。”程楚霖把活揽下来。

“嗯。”余锦耀也没跟他客气，“要武力值高的，反应灵敏一点，五官端正，身世背景最好能无依无靠欠点债。”

只有命运悲惨的人才更好拿捏心思。

程楚霖则拧着眉若有所思，“这些条件听着，怎么这么像狗血文里标配的逆袭男主？”

余锦耀懒得去get他吐槽的点，表情平淡的继续补充，“最好这两天就能定下来，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对我动手。”

程楚霖神色当即认真了几分，拿起他的病历本站起身，“行，你好好躺着，我去办事。”

程楚霖一走，余锦耀也毫不磨迹的果断咸鱼躺回去。

他给自己扯好被子，侧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努力让自己习惯脑袋放空的状态，但心底始终会浮出一丝焦躁。

曾经他被推着赶着争了一辈子的第一，明明拥有五个血缘关系最密切的家人，却从没感受过一点温情。

在冷冰冰的余家，落后就要挨打，受白眼惹嘲笑，被毫不留情的踩在脚底下——

他努力前行站上顶端，结果发现身边仍旧是尔虞我诈，看不到一点他想要的光景。

等到他深感失望疲惫，想要停下来时，肩上负担巨大的责任已经不容许他任性的为自己着想一分一毫。

余锦耀闭眼前恍惚想着，重生回到这个时间段也不错，一切还没开始，他能用最轻松的方式解脱自己。

上辈子他已经爬上顶端，既然风景不是他想要的，那再上去已经没有意义，这辈子只需要好好躺平，置身风波之外保全自身就好。

……

程楚霖动作很快，一下就给他联系好了人。

第二日下午，余锦耀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就跟程楚霖出了医院，被他一路带进藏在街角的酒吧里。

随着两人往沙发上一坐，程楚霖双腿一叠，拍了拍手掌，包厢门就被打开，外面一群身形高大的男人，规矩的身着西装，鱼贯而入。

包厢里光线昏暗，五颜六色的光圈不断从眼前掠过，配上这一群男人姿态各异走进来，甚至其中还有两三个给他抛了暧昧眼神……

余锦耀眼角不自主的抽了抽，“我是选保镖，不是选男模纳后宫，你确定自己懂我的意思吧？”

“当然懂，我办事你放心。”程楚霖语气有些得意，这么多要求，他一晚上就搞定了，行动能力杠杠的。

余锦耀不应话，持着怀疑的态度，快速筛选了一遍，留下还算顺眼的。

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身着酒吧工作制服的人站在门口对着程楚霖道，“霖哥，这里还有个不小心迷了路的，我给你带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好奇的往门口看去，只有余锦耀微蹙着眉仰头靠到沙发上，过肩的长发撒在后背，闭上眼一言不发。

“巴掌大的地也能迷路？这么不靠谱，带走吧，不需要。”程楚霖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嫌弃的摆摆手。

“别啊，霖哥，这人百分百符合你的要求，反正是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有没有方向感都一样，跟得紧人不就行了。”那人连忙争取机会。

像他们这么买人放在身边其实并不是一件光明的交易，除了一些达官贵人，外面很少有人能知道他们。

所以只要有生意找上门，店员就会特别卖力推荐，以便跟身份非同一般的人搭上线，得到特殊权力及庇护。

“让人进来吧，早点忙完回去。”余锦耀睁开眼，虽说车祸是假的，但他身体不好，自带病根却是真的。

包厢本来就空气不流通，一下子站了太多人，门一关上，在里面稍坐一会儿就觉得胸闷不舒服。

程楚霖当了他一年的主治医生，哪怕灯光昏暗也不影响他判断他的状态，当即也不耽误了，抬手让人进来。

酒吧店员侧开身，那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

他肩上后背披着外面走廊的朦胧光源，房里五彩斑斓的光圈瞬间在他冷硬英俊的五官上飞速划过，舍不得留下半点痕迹。

他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西装，微卷的黑色短发随意抓了抓，身高十分出挑，腰背笔直，眉峰冷厉，往人堆里一站便是最抢眼的存在。

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落魄把自己卖给黑暗组织的人。

程楚霖突然就嗅到了危机感，但又无法准确捕捉是什么。

第3章 你汪一声，好听就留下

余锦耀没过多关心这个多出来的人，只是随意换了个姿势，将滑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对着众人开口，“说说自己的优势。”

“先生，我反应很快，一定能在危急时刻护住您。”

“我身手好，您看我这体格，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先生，我……”

余锦耀目光一一略过他们，或青涩或成熟的脸庞，每个人都能说出他想要的点，但余锦耀始终觉得，还差了点意思。

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如果身边人不够特别，那他很快就会觉得无趣并把人踢走。

等轮到最后一人发言时，余锦耀眼眸抬起，目光也随着与他碰撞上。

那狭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到纯粹的瞳孔，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厉，仿佛生来就自带着能审判罪恶的正气，眼神透着世俗外的清明，告诉每一个跟他对视的人，休想将他拉入泥泞。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浑身充满坚定、不易被改变的人，此时正直视着他，一字一句；

“我能成为任何你想要的样子。”

余锦耀瞳孔微微放大。

这人的气质与说出的话语形成极大反差，像是一颗毛线球直扔过来，在他心口凌乱的散成一团，使得他忍不住想伸手捧起，花点时间去寻找前端与末尾……

“哦？”余锦耀挑眉，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你确定可以是任何样子？”

“是。”

余锦耀笑了，“那我想你当一条狗，每天跪在我面前乖乖的汪几声，你愿意吗？”

旁边的程楚霖一听，心里猛地一抖，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精心养了一年，本该了如指掌的病美人。

他、他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包厢里光线昏暗，余锦耀混迹商战场多年，跟无数人打过交道，任何一点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此时自然也没错过对方眼神里细微的变化。

这人分明是不想接受的，可他还是硬邦邦的毫不犹豫道，“愿意。”

违背意愿也要答应的事，除了被迫无奈就是别有所图。

而从这短短几十秒的观察中，他更倾向于这人对自己别有所图这个选项。

不然他怎么说得出这么合自己胃口的话来？

余锦耀指尖在膝上轻点，病态白的肌肤与深色的长裤形成鲜明对比，每动一下都仿佛是在扯着观察他的人的心弦。

在这样的静默中，等待被选的人心中隐隐焦急，其中一人更是上前一步着急的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