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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心的竟然是这个么?
折绾好笑,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不会出去。
刕鹤春还挺感动的,“你少有安慰我的时候。”
折绾笑了笑,“你跪了一日,话都说得好听了。”
刕鹤春没听出讥讽,倒是感慨,“只是饿得很。”
折绾:“没吃饱?”
那么点东西怎么能吃得饱?但刕鹤春却觉得自己可以形容憔悴一些。
到时候面圣,他肯定不能胡子拉碴的去,还要换了新衣裳才行,不然陛下也不喜欢。
那怎么让人一看就受了苦?
自然是要脸上和眼神做功夫了。
折绾就站起来,“那我走了?”
刕鹤春:“走吧。”
他继续跪着。
第二天,他精神奕奕。
第三天,他实在撑不住了,睡了一会。
第四天,他换了衣裳要出门,却被急匆匆来的宣旨太监给拦住了,道:“刕大人,陛下圣言,您再在府里待三天吧。”
刕鹤春如遭雷劈,艰难的开口送人。他塞荷包给太监,太监可不敢收,“您千万别这般,别让咱家难做。”
刕鹤春:“你我都是旧识了——”
太监便看看左右,小声道:“太子殿下进了宫……”
陛下发了脾气,又发了口信出来。
刕鹤春一张脸白得吓人。
什么意思?太子给他求情了?陛下觉得他勾结太子,又罚了三天?
他惶惶不安的回到屋子里,但又在折绾面前强撑着脸面,怕她笑话自己:“陛下可能还没消气——但都是口信,没发圣旨。”
他道:“陛下……陛下让我再在府里三天。”
折绾便温和宽慰道:“哦。也好,你这般不出门,便没人笑话你了。”
第78章 得无念,得无名(7)
相比于三天前第一次收到要禁足消息时的胸有成竹, 刕鹤春这次明显慌张一些了。
他开始在屋子里面团团转。英国公去上朝了,他也没个人商量,只好拉着折绾问, “你今日是不是要进宫?”
折绾正在抹口脂,闻言点头:“是。”
刕鹤春支支吾吾:“你……你……”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让折绾帮着自己打听打听。但他也知道这是朝堂大事,折绾并不懂, 到时候在太后面前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折绾实在是懂他的意思。她笑了笑, 慢条斯理的问:“我什么”
刕鹤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倒是没回她, 而是自顾自的道:“哎!这算是什么事!”
折绾叫萱月去取早膳,而后看向刕鹤春:“那你今早上还吃白粥吗?”
刕鹤春点头, “吃。”
折绾:“行。”
除此之外, 她再没多说一句话。刕鹤春焦虑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不着急啊?”
折绾将一根簪子插在发髻之间, 对着镜子照了照, 轻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着急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刕鹤春本来还有些不满,认为她应该要跟着着急, 但随之母亲就哭着喊着来了。
刕鹤春便还是喜欢折绾这般什么都不问的样子。
至少能够清静, 至少让他觉得其实没出多大的事情。
他头疼得不行, “母亲,我求你了, 你就消停一会吧!”
赵氏却哀求哭道:“你就说吧,不然我如何安心。”
就为了他, 她已经担心得三天没有睡着过, 好不容易盼着今日,结果如今竟然还要禁足。
刕鹤春被哭得头都大了一圈, 无端对她生出些火气来,便重重的将手拍在桌子上,“母亲何必要追问,即便追问了,母亲难道能够帮我什么么?母亲唯一帮我的,便是照顾好这个家,不要让我和父亲分心便好。”
赵氏一张脸就青白交错起来。她喃喃道:“我也是担心你。”
刕鹤春骂了母亲,到底是心里愧疚,叹息:“母亲,你回去歇息吧,外面的事情你不懂,着急确实没用,我没什么大事的。”
赵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折绾站在廊下剪花枝,便见她一股牛劲冲过来,低声怒道:“鹤春都这般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做这些!”
折绾纹丝不动,笑着道:“母亲别乱说话,鹤春不过是在家里禁足几日罢了,也没什么大事。”
而后又道:“这花是要给太后带进宫里的,母亲退一退吧,免得折了,我还要重新剪。”
因着这句话,赵氏眼睛瞪得圆圆的,却又不敢继续发怒,僵持了半晌,最后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来,“是么?那你……那你进宫之后,便好好跟太后说一说鹤春。”
折绾:“鹤春不让提。”
赵氏吃惊,“为什么?”
折绾:“我也不知道,母亲去问问他?”
赵氏摇了摇头,“我是不敢去问了。”
正巧萱月和小丫鬟提了早膳来,赵氏关心的接过早膳要送进去,一拎,轻得很,连忙打开一瞧,大惊失色,“怎么就只有一碗白粥?今日还要吃粥么?”
折绾:“是,要心诚。”
赵氏不敢置喙,只好憋了半晌才道:“好歹也要加个咸鸭蛋嘛!”
折绾直到进宫的时候还在笑。因为赵氏最后真的给刕鹤春送了个咸鸭蛋过去。
刕鹤春本是要吃的,他嘴巴也淡好几天了。但赵氏不明所以,因怕他恼怒,怕他觉得自己擅作主张,便先关怀的解释了一句,“我知道你心诚要自省,你即便不吃,但看看咸鸭蛋多用些粥也是好的。”
她忍不住哭起来,又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哭,只好别开脸:“母亲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你别嫌弃。”
刕鹤春就粥也喝不下去了。
他无奈又好笑,最后沉重的站起来,“母亲——我去书房了。”
这份母爱委实是让他不舒服又无可奈何。
他本来写了一封请罪书今日要给陛下的,如今交不上去,便还要再多写一封。
折绾出门的时候,他正脚步匆匆出屋子,看见她还停下,叮嘱一般道:“你……陪好太后。”
他还在她面前撑着面子。
折绾嗯了一声,特意问:“午膳要吃什么?”
刕鹤春迟疑,“汤泡饭吧?”
折绾便让萱月去厨房说,“一碗汤泡饭就行。”
等进了宫,她没说刕鹤春的事情,太后却先第一句话就是。
她道:“我问陛下了,说鹤春勤勉是勤勉,但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招摇了些,未免有些不稳重,性子还要磨一磨才行。”
折绾心里有数了,挽着她的手道:“陛下自然是为了鹤春好,咱们也不要担心。”
太后见过的世面比她多,闻言叹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折绾:“您管管我吧?我最近想着要办赏花宴呢。”
三月正是卖花好时节。周掌柜跟她道:“谁人不爱花呢?人人都爱花。只是愿意不愿意买,能不能买的区别。之前咱们是小打小闹,今年要做就做大的。”
折绾好奇:“怎么才算大的?”
周掌柜:“便要京都人人都簪花!”
折绾听着都觉得心动。她很喜欢周掌柜,她跟太后道:“我已经算是有精力的,她比我还有精力,是时时刻刻都不肯停,且每年都要做出新花样来,不然对自己还不满意。”
太后:“她本就是有本事的,但她一个人独木难支,碰巧就得了你,你身上有韧劲,闯劲,她就缠住你了,不得在你没后悔之前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折绾笑起来:“我知道,您这话是打心眼你偏向我的——但她离了我也不怕,她有本事得很。”
太后大笑起来,“是,有本事的人什么都不怕。”
她委婉问折绾,“那你怕不怕?”
折绾摇头,“我不怕的,我如今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太后就拍拍她的手,“你不怕就好,只要你不怕,别管其他人如何,你是能活好的——男人的事情,就让男人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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