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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在话下了。
折绾学闽南话学得很慢。这个就不像是素膳和素兰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
三十多岁了嘛。还是不如年轻人的。
年岁大了,学新东西确实就慢。但经过一年时间,竟然磕磕绊绊说得熟练起来。
刚开始说的时候刕鹤春还笑她,如今听见她说一句,他就狐疑她在骂他,便也不敢笑了,有时候自己也拿起书看一看。
折绾跟孙三娘道:“他学不好,一股子怪怪的腔调,被我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闷头学哑巴闽南话。”
反正是听得懂,不说。
她难得的背后说人,“男人真是要面子。”
孙三娘:“是这般,脸上一张皮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很快就应验在庆国公家。玉岫拉着丹崖上门做客,跟折绾一块在勋国公府里大骂特骂。
“幸而我查了——庆国公府那个小少爷哦,不行的。”
折绾刚开始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在玉岫怒火中天的眼神中逐渐明白过来了,“啊?”
孙三娘:“这可不行,不能嫁过去守活寡吧?”
女人们在一块话还是说得很开的,玉岫:“哼,这些事情也只有我查得到了,要是别人家里,只会想他房里有没有人,干不干净,到时候还会特别满意他不重色,好嘛,嫁过去一瞧,是‘真干净’!”
就跟太监一般了,能不干净?
“就这般了,庆国公府还藏着掖着呢,被我查出来了,不好意思了,却还要面子,说什么也不肯承认。”
她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不行就治嘛。”
孙三娘眉毛都没动一下,对丹崖道:“这个不行,咱们这般的人家,没得要个不好的。”
丹崖红着脸点头,蚊子一般的声音,“我听姑母们的。”
折绾笑得不行,握着她的手问,“那还剩下一个辅国公府的小少爷。”
玉岫眉头一松,“这个暂时还时看着还行。”
但过了几天,折绾就又被她和丹崖拉着去看“戏”。这回玉夫人也在了。
玉岫道:“你平日里是跟着潘夫人她们看戏的,戏班子你熟悉吧?”
折绾点头,“熟悉。”
玉夫人便笑着道:“我是想请你帮帮忙。”
折绾这才知晓,辅国公家的小少爷不得安生,他明面上是不错,但喜欢“戏子”。
玉岫叫人跟了他半个月才发现的。
丹崖其实是见过辅国公家小少爷一次的,对方长得风流倜傥,是她喜爱的面容,心里就同意了六分。
她忍不住为他说好话,“说不得就是喜欢看戏呢?”
玉夫人:“那也不是良配。”
大家常日都在京都里面走动,谁家没有几个喜欢听戏的“后生”?
她想起此事就觉得烦人,“我要不要去拜拜?总是不顺。”
玉小姑娘面红耳赤的,小声道:“哎呀,先看看是不是真的嘛。”
玉岫一根手指头点在她额头上,“你就是非得撞南墙!那就撞。”
折绾也道:“你这般的身世和品貌,万不可将就了,既然如此,咱们就请那戏班子来听听,你见见人,也打听打听人。”
丹崖颓然的点头,“哎,成亲真难。”
折绾:“此时难,以后才好过。”
她就请了戏班子回来,还请了潘夫人等人来。赵氏和宋玥娘一块陪着,刕鹤春知晓了还挺高兴的,对折绾道:“上回不是说不请戏么?怎么,这出是不是装模作样?”
然后就笑不出来了。上头的戏子确实风华绝代。
他找了松亭打听,“少夫人平日去听戏就听这般的戏?”
松亭哪里知道,但大概就是这般的,戏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他就点了点头,“是。”
刕鹤春冷眼瞧了一出戏,觉得粉头油面的男人令人见之想吐。
折绾晚间发现他连头发都洗了一遍。
玉小姑娘也发现了辅国公小少爷和这个戏子的事情,她耷拉着脑袋,抱着折绾插好的花瓶呆呆道:“他家也瞒得好,知晓我们请了戏班子之后,便知道我们大概明白了,但见我们没有发难,便装不知道。”
辅国公家还不准小少爷出门,就怕他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人家年岁小,还是个“情痴”,于是爬墙出去了。
折绾痛骂,“实在是欺负人。”
玉小姑娘叹息,“哎,这南墙撞得好痛啊。”
但很快就不痛了。她晕晕乎乎跟折绾道:“我看见一个好好看的男人哦,是来京中赶考的书生。”
折绾估摸着猜着他就是将来的状元了,她叮嘱道:“你别傻,先告诉你家爹娘,让你家的人去看。”
玉小姑娘经过之前的事情早就怕了,道:“我跟阿娘说啦。”
玉岫便又忙了起来,这回查的是书生的家世和人品了——她的好人缘就是这般来的。别人的事情,操心起来跟自己的一般。
她那日又出了门,宋夫人带着鸿哥儿在园子里面逛,逛了一会带着孩子睡,因有吵闹睡不着,便放了帘子,没叫丫鬟婆子们伺候。
折绾去的时候,宋夫人还在睡。
婆子笑着道:“刕少夫人且等等,夫人和小少爷还没有醒。”
折绾的心却跳了跳,本是转身走了的,犹豫了一瞬,又转了回去,“我有事情要跟夫人说,你进去说一说。”
婆子犹豫了一瞬进去,然后吓得一身汗出来,“快,快叫大夫,鸿哥儿高烧起来了。”
折绾精神一紧,“府里的大夫呢?快些!”
大夫是鸿哥儿出生之后玉岫就听了折绾的话养在府里的,是个顶顶厉害治孩子病状的老大夫,但见了这般的急病也是吓得一哆嗦,赶紧下了重药,这才救过来。
等玉岫回来的时候,宋夫人已经哭得要晕过去了,抱着玉岫道:“要是出了事,我后半辈子怎么活?我怎么有脸见你?”
折绾坐在一边瞧见哭成一团的婆媳两个,依稀还记得,之后那十几年里,婆媳两个还是好生生的,没有因此生出介怀过。
折绾就缓缓的,慢慢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来。
玉岫这个最像她的儿子,应该是保住了。
第62章 犹怜草木青(25)
宋夫人要让宋鸿认折绾做干娘。折绾笑着拒绝了, “本就是喊姨母的,其中有个母字,也是差不多的。”
玉岫坐在一边倒是没一起劝, 跟宋夫人道:“哎呀,我跟阿绾什么关系啊,姨母就姨母吧, 不一定要认干娘的。”
她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退烧了, 牵肠挂肚的担心几天之后, 便也渐渐的安心下来, 把它当成是一件有惊无险的往事。
只有宋夫人心有余悸,这段日子一直睡不着, 她捂着心口道:“若不是阿绾过来叫婆子喊我, 哪里能发现鸿哥儿高热。”
她平日里睡觉其实睡得不是很沉, 但那日在花园里抱着孩子走了好一会, 一睡过去就开始做梦,竟然沉得厉害。
她如今想起来还心肝颤, “你是不知道,当时鸿哥儿靠着我的胳膊, 我的袖子都是热的!烧成了那般模样, 我还一点都不知道。我真是老了, 老糊涂了。”
玉岫就宽慰她,“母亲不要挂怀, 孩子哪里能一直没病没灾。这又不是你的错。”
宋夫人:“你不懂,要是大夫晚来一会——”
她都不敢想。
她看向折绾, “好孩子, 阿岫是个不懂深浅的,但我懂, 鸿哥儿这条命真是多亏了你。”
老人家喜欢信鬼神。
她就记起折绾最开始就对着她们说要给孩子佩戴平安锁的话,又说孩子要自小就诊平安脉的好,于是大夫就请来了。
这次也是如此。明明她也没什么着急的事情,平日里那么明理懂事的人,那日却坚持要见她。
这不是冥冥之中跟孩子有缘,是护着孩子的么?
等折绾走了之后,她拉着玉岫的手道:“还是认个干娘吧?民间就有认干娘护着子嗣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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