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澈愣了下，看着向来严肃难以接近的七位长老齐齐围拢着洛笙，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说不震撼是假的。

但他跟着洛笙接连去了三个秘境，也了解洛笙这位新任仙尊的为人，心中刚涌现出了些微不平衡感立刻被他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洛笙靠在大师父怀里，抬头看上去，黑眸却没有聚焦，不过几天时间，本就小巧的下巴尖了一圈，天生绯红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七位长老有无数问题想要询问，看着这样虚弱的洛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洛笙的意识濒临昏迷，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洛笙抬手紧紧抓住大师父陆鸿的袖子，一字一顿小声说道：“大师父，帮我发布仙尊令，我要和李予……断绝师徒关系。”

伴随着话音落下，洛笙彻底昏迷过去。

“李予？”陆鸿鹰眸锐利，看向一旁的齐明澈，问道：“怎么回事？”

齐明澈立刻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但因他一直无法跟着洛笙进入主殿，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等洛笙出来的时候，李予消失了，而魔尊墨浔野的脸和李予一模一样。

“日他大爷！”关玉山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李予那小子居然是墨浔野？墨浔野在我们几个眼皮子底下混了进来，还当上了小洛笙的徒弟？”

七位长老面沉如水，对墨浔野的欺骗均满是怒气。

道嵘长叹一口气，道：“先送小洛笙回去。”

七位长老将洛笙送回凌天殿，放在寝殿的大床上，紧接着他们发现洛笙的昏迷并没有那么简单。

洛笙体内的灵气正在产生变化，由精纯的白色灵气慢慢变成了一种朦胧的灰色。

这种灰色的灵气哪怕只是偶尔从洛笙体内逸散出一点，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也让七位长老心惊。

“这是什么？”三长老尝试着捕捉一点过来研究，却发现自己探出去的灵气被灰色的灵气瞬间吞噬殆尽。

陆鸿定定地看着那片淡淡的灰色，那灰朦胧而奇妙，细看去仿佛里面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若是想要窥视这种韵律，立刻会头疼欲裂。

肖别隐不信邪，尝试了几次，最后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

过了许久，陆鸿才开口道：“那是……混沌之气。”

另外六人纷纷瞪大眼睛，看向洛笙，道：“怎么可能……他是灵源……怎么会产生混沌之气？”

这个巨大的变故对洛笙来说、对灵沛大陆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谁都无法断定，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照顾好洛笙，等他醒过来。

洛笙便一直待在凌天殿内，一直昏迷了数日，今日才醒。

这几日他虽昏迷，但一直在做梦。

在梦中，他回到了现代世界，从一个小孩子开始，似乎在那里重新活了一遍，又像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将他过去十八年的岁月看了一遍。

那一切是那么的真实，那里的人，那里的建筑，那里的一切事物都不像假的。

可仙尊遗魂说他是灵源，他似乎一直属于灵沛大陆。

那他的过去呢？难道都是虚假的？都是幻觉吗？

洛笙抬手拨弄了一下轻薄的床幔，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谁？我还是我吗？

七位长老在凌天殿各自留下了一抹灵气，洛笙这边一有点动静，他们立刻察觉到了。

不等洛笙从床上下来，七位长老已经纷纷来到了床前。

洛笙立刻坐起来，看着七位师父，眼眶不自控地发热，就像一直坚强的人在面对别人的关心时会在瞬间卸下防备。

洛笙想说很多，可最终话到嘴边，只有一句：“师父……我回来了。”

“小洛笙，辛苦你了。”陆鸿轻轻拍了拍洛笙的头，“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若是你急……我现在便带你去禁地内的另一处……告诉你一切。”

洛笙面色依旧惨白，可他已经掀开被子走下床，挺直脊背站在七位师父面前，神情坚定道：“我很急，我立刻就想知道一切，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几位师父，求求你们了。”

陆鸿闭了闭眼，道：“去禁地。”

作者有话说：

墨浔野：老婆等等我！我马上到！

洛笙：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墨浔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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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秘密

禁地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洛笙一路沉默，跟着七位师父进入禁地后，陆鸿扯过他的手臂，带着他腾空而起，直奔高山上的瀑布。

洛笙愣了下，声音很小：“谢谢师父。”

他自醒来就发现身体十分不适，体温也比平时高些，骨缝细密的疼痛虽不如之前灵气暴涨时的剧烈，但也绵延不绝，让洛笙忍不住一直皱着眉头，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忍着。

洛笙如今也明白了之前七位师父为何要将小黑带给他，也知道了他的后遗症除了咒厄之气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能够压制，可他以后都不会再依赖小黑了，便咬牙忍着，想让自己适应这种痛苦。

九重仙门的七位长老性格不同，但哪怕是看似最不着调的关玉山，也有观察入微的一面，他们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自家小徒弟一直在忍受痛苦？

只是为了洛笙的自尊心没有过问罢了。

陆鸿抬手一道磅礴的灵气打出去，击到轰隆的瀑布上，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陆鸿对此见怪不怪，他让开一点，紧接着三师父跟着打出了一道灵气，然后是二师父，洛笙发现他们打出的灵气形状不一，顺序看着也没什么规律。

关玉山打完灵气后站在陆鸿身旁，看向洛笙解释道：“这是密钥，会根据时辰、星象，有上百种不同的顺序和手法，任何一处出现差错都进不去。”

洛笙看向瀑布，这后面便藏着九重仙门最大的秘密，也是灵沛大陆最大的秘密，而这秘密跟他有关。

七道灵气打完，洛笙仔细盯着瀑布，发现没有任何变化。

陆鸿却已经带着他冲了过去，眼看着瀑布越来越近，洛笙已经感受到了冰凉的水汽，他甚至做好了被流水浇一脸的准备，却不想眨眼间穿过了瀑布，身上一滴水都没有。

“这是……幻觉？”洛笙惊讶。

陆鸿道：“非也，是重叠的空间阵法。”

“空间？”洛笙还想问，身体却先于思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像渴水的鱼突然被扔进了海水里，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变得格外顺畅的感觉。

洛笙立刻转头，看向黑漆漆的前方。

进入瀑布后里面并没有光源，黑暗中洛笙什么都看不见，可他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兴奋。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熟悉，不是意识上的熟悉，而是身体对这里的熟悉，仿佛他曾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

肖别隐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漆黑的空间立刻明亮起来。

洛笙发现他们站在一处并不算长的石道内，石道尽头是一片森林，那森林绿意盎然，像是由一处宫殿改造而成，在墙壁爬满的藤蔓间隙，隐约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墙面。

在森林最中央，有一颗巨大的蛋。

那蛋呈现玉质的莹白色，洛笙被那颗蛋吸引，一步步走了过去。

陆鸿等人缓步跟在洛笙身后，没有人出声阻止洛笙。

走近后洛笙才发现那并不是一颗蛋，而是做成半圆的玉质容器，里面长着厚厚一层看着又软又绵的嫩草，草叶中间夹杂着无数细小的花。

洛笙双手攀在蛋的边缘，低头看着里面的空间，神情恍惚，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躺了进去，蜷缩在那里，虽骨缝中的疼痛不减，但心情却格外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