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转身，背对着洛笙抱着玄龙的场景，似是不忍再看，“罢了罢了，先这样吧。”

几位长老又观察了一会儿，等凌天殿内的劲风彻底消失，九重仙门几乎被抽干的灵气慢慢恢复，便都离开了。

遮蔽明月的云朵慢慢散开，月华倾泻，透过微风中飘摇的纱幔，铺洒进凌天殿内。

破碎月亮下，洛笙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浑身的热度也在慢慢消退。

他双手紧紧搂着胸前的玄龙，近乎贪婪地汲取着玄龙的冰凉。

睡梦中，他仍觉得这凉意不够，一手依靠本能扯散自己的衣襟，一手摸索着将玄龙塞进了衣服里。

黑色的龙身淹没在层层叠叠的衣袍领口，只隐约露出小小的龙角。

那龙角十分坚硬，将洛笙柔软的皮肤顶得凹进去一点，顶得久了，那一小片皮肤渐渐泛起红来。

洛笙犹不自知，又紧了紧怀抱，脑袋也跟着往怀里缩，鼻尖似乎闻到凛冽如冰雪般的气息。

他轻轻吸气，周身的温度慢慢恢复正常，便睡得更沉了些。

月色慢慢倾斜，隐在洛笙衣袍内的玄龙浑身冷硬，一动不动，只在月落时，似乎有一线金光流淌过玄龙的鳞片，又倏地消失，仿若错觉。

洛笙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是被饿醒的。

他刚来到凌天殿，还没正式开始修炼，自然也没有辟谷，该饿还是会饿。

殿外的阳光尽数被纱幔隔挡，殿内光线柔和，洛笙慢吞吞地坐起来，只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像是酸痛，又像是骨头缝里面在疼。

他昨夜隐约有点意识，记得他好像觉得热，浑身滚烫，又烫又疼。

“难道是感冒了？发烧了？”

洛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正常。

随着他抬手，凌乱的衣领滑落，瓷白的肩膀锁骨尽数浮现，连带着一抹深黑从洛笙衣襟掉落，砸在被子上。

洛笙一愣，低头看到自己胸口被硌出道道红痕。

他又看向被子上黑乎乎的小龙，满脑袋问号。

这啥？

一直候在殿外的小道童听到动静，高声问道：

“小仙君，您可是起了？我们能进来了吗？”

洛笙赶紧拉上衣襟，随手拢了拢，又下意识拿起玄龙抱进怀里，回道：

“进来吧！”

几个小道童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笑盈盈地看向洛笙，“小仙君身体恢复得可好？”

洛笙诧异，他真发烧了？

小道童解释道：

“昨夜小仙君睡梦中念了修炼口诀，修行出了岔子，导致身体滚烫疼痛，几位长老很快发现，便将……”

小道童视线搜寻，看到洛笙怀里的玄龙，继续说道：

“便将那玄龙玩偶放在您床上，长老说了，那玄龙玩偶是特殊材质，上面刻有阵法，能缓解您身体的痛苦，让您将玩偶放在床上，不要弄丢了。”

洛笙敏感察觉到不对，问道：

“我身体还没好吗？”

他还会像昨夜那样浑身滚烫、酸痛难忍？

不等小道童说话，殿外传来一道苍劲的嗓音：

“可不，爱徒，你这毛病，可得难受一阵子呢。”

洛笙扬脖瞅了瞅，来人正是他的二师父道嵘。

他赶紧从床上下来，“二师父！”

道嵘一抬手，洛笙又坐回床上去了。

洛笙：……这一幕似曾相识。

道嵘笑了，“你身体不适，在床上待着便是。”

紧接着道嵘将小道童刚刚说过的话详细给洛笙说了说，总结就是洛笙这阵子先不要练口诀学聚气了，先休养一阵子，等养得差不多了，道嵘会直接带着他去藏书阁挑选要修习的功法。

洛笙听话点头，心里再次浮现出他这个“修仙奇才”也太水了的想法，不过是刚开始练练口诀，居然就出问题了！

道嵘觑着洛笙的神情，在看到洛笙怀里的玄龙时，嘴角抖了抖。

玄龙通体冰凉，虽浑身冷硬如金属，摸着却有种玉质的温润，洛笙摸得爱不释手，跟撸小动物似的，从龙头摸到龙尾，又从龙尾摸回龙头。

他摸的动作太过自然，又太过熟练，看得道嵘不仅嘴角抖，眼角也开始抖。

“爱徒，你……”道嵘欲言又止。

洛笙疑惑，“二师父，你怎么了？”

他嘴上说话，手也不闲着，指尖摸摸索索，按到了龙头上，又顺着龙头去摸小小的龙角。

那龙角本该威武可怕，如今因为整个龙身变小，龙角也变得小小的，再如何坚硬，在洛笙看来，也只是有些可爱。

“你……”能不能别摸了。道嵘在心里呐喊。

墨浔野是什么人，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大魔头，如今让洛笙像玩偶似的摸来摸去，连道嵘都有点看不下去。

可看不下去，又没办法解释。

道嵘最终只是转头，眼不见为净，叮嘱道：

“那玄龙……玩偶，十分珍贵，爱徒可仔细看管，不要弄丢了。”

洛笙托起玄龙，凑到面前细细端详，见这玩偶处处精细，栩栩如生，就像一条真正的龙一般，肯定十分珍贵，便用力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二师父，我不会把这小玩偶弄丢的。”

……小玩偶。

道嵘吸气，背对着洛笙的肩膀抖了抖，往外走的步伐显得有些凌乱。

洛笙并未察觉道嵘的异样，他仍观察着面前的玄龙玩偶，越看越喜欢。

这玄龙不过手臂长短，但每一片龙鳞都透着精美。

洛笙越凑越近，鼻尖几乎碰倒玄龙的头。

一旁爱吹彩虹屁的小道童见此，立刻叭叭起来。

“小仙君，您这玩偶可真罕见，和魔尊一样，都是玄龙呢。”

“魔尊？”洛笙一愣，心想这世界还有魔？

“是啊，”小道童见洛笙感兴趣，立刻叭叭不停，“魔尊就是玄龙，通体漆黑，听说黑色是龙族里最被厌恶的颜色，不过魔尊是玄龙也不稀奇，毕竟他是个十足十的大魔头，弑父弑母，还几乎杀光了自己的同族呢！”

洛笙双眸微微睁大，“嚯！这么坏？”

作者有话说：

洛笙：他好坏。

第3章 是个疯子

洛笙显得十分惊讶，微微睁大的眼眸看向小道童，看得小道童突然有点脸红，说话都磕巴起来。

小道童有些别扭地侧了侧头，又忍不住偷偷看向洛笙，心想小仙君可真好看啊，明明他待在九重仙门有几年了，也见多了或英俊或美貌的各色修仙者，可仍旧会因为小仙君的容貌而心跳加速。

“可、可不是嘛！”小道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何止是坏，简直是坏透了，翻遍灵沛大陆，都找不到比魔尊墨浔野更坏的大魔头了！”

洛笙抱紧怀里的玄龙玩偶，只觉得灵沛大陆突然变得危险万分，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他们魔……吃人吗？”

“魔族什么不吃！”小道童红着脸凑近洛笙，颇有些神秘兮兮地继续道：“魔族修炼向来肆无忌惮，他们心中没有道德伦理，没有良知善念，只要能提升修为，无论是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都会做的！”

洛笙也凑了过去，一边听一边跟着点头，“是嘛？这么可怕？那魔族都在哪里呀？”

“魔族盘踞在灵沛大陆边缘，那里灵气稀少，城池混乱，很少会有修仙者前去那里，像我们这种灵根驳杂、没什么修炼天赋的道童，更是不敢靠近那里半分。”

灵根驳杂？洛笙抓住这个词汇，心想原来这里修炼还要看灵根，那他是什么灵根？洛笙想问问小道童，又见小道童正兴冲冲地对他讲魔族的事，便暂压下了好奇心。

“不过比起大陆边缘，还有更可怕的地方，若说到了大陆边缘，修行者小心谨慎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去了那里，便是百死无生。”

小道童的声调抑扬顿挫，跟说书似的，听得洛笙津津有味，双手环抱着玄龙玩偶，指尖轻轻勾着小小的龙爪，无意识地来回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