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他们目前无暇顾及我。对了，你的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艾什·埃尔维斯亚麻色的头发在晚霞下泛着柔光。

牧野北原没有说话，艾什·埃尔维斯多半也知道，短时间内恐怕没有进度。

“不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

天渐渐黑了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莫哀岁嗅闻信息素快要鼻子失灵的时候，终于让她在一个侧柏树上看到了狼狈不堪被破旧布条紧紧绑在树上的宁书青。

莫哀岁双手撑在膝盖上，额前的汗水流进她哑然的眸子，眨了眨刺痛的眼睛，不知道是汗水导致的还是什么，看到这幅场景，莫哀岁心里五味杂陈。

宁书青长相漂亮，但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不是她的漂亮，而是眉间的英气。此时宁书青的脸上沾染血迹，嘴唇干裂，露出的肌肤斑斑驳驳。

混的这么惨的Alpha真的是女主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为女主以后成为被男Alpha重视的Omega必走的道路？

听到脚踩秋叶的声音，体力耗尽的宁书青费劲的抬起头，看到来人后，她神情一愣，不自在地避过脸去。

“是你……”

气喘吁吁的莫哀岁呆滞了片刻，嘴巴一抽。

“是我，怎么？不满意？”

宁书青抬起眸子，声音干涩，她哑着嗓子问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帮我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再次连累你……”

“啊，如果是这个的话，那你就不爱担心啦。”莫哀岁无所谓地笑笑，她掏出剪刀，“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好果子吃。”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不会有。

莫哀岁动作利索地一剪，将宁书青放了一来，张开双手试图接住了她。

显然，莫哀岁低估了宁书青的力量，长时间挨揍被束缚在树上，初下来的宁书青体力尽失，她无法借力，于是连带着莫哀岁一起摔在了地上。

莫哀岁身下是软软的书包，摔了也不痛，但她担心极了宁书青，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从书包里掏出衣服给宁书青穿上。

宁书青动作轻柔地推开莫哀岁白皙的手，眼神略微苦涩。

“血会弄脏衣服…到这一步就好了…”

“你已经帮了我两次了…”

第13章

“什么两次？”莫哀岁扶起宁书青，疑惑不解地反问，她确定她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宁书青，不排除宁书青认错人的情况。

“不过，”她抿了抿唇，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她怕待会儿有人过来，架起宁书青往外校门走，“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的运气一向不好，再拖下去，恐生事端。

“把我放到Alpha宿舍楼下就好……”宁书青压着咳嗽的欲/望用气声说道。

她不被Alpha接纳，理念也不被社会接纳，与她一起，只会连累莫哀岁，就像上一次一样。

“……你床干了？”莫哀岁抿了抿唇，反问道。

这还是她今天逛论坛的时候才知晓的。

欺负一个Alpha远比欺负一个Beta更让他们兴奋。

女Alpha宁书青精神力等级为SSS＋，又很受男Omega喜欢。

但一个叛徒阶级与层级的Alpha不值得Omega们青眼相看，因此他们不待见宁书青。他们欺宁书青家境不好、人微言轻，故宁书青宿舍的床铺就没有干的时候。

对比而言，莫哀岁竟比宁书青好上些许。

哈，足够让人讽刺。

宁书青闻言沉默了片刻。

“最好去我宿舍，那里都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很安全。”

宁书青比莫哀岁高出半个头，但是莫哀岁并不觉得吃力，宁书青很瘦，她感觉到手底下的日渐消瘦的身体。

健康的女性Alpha身体应该是有一层薄薄的紧实的肌肉，而不是像宁书青这样……莫哀岁抚上去只能感受到皮下的骨骼。

“莫哀岁……你真的忘记我了……”

“如果你还记得我，看我的眼神应该是埋怨而不是……怜悯。”

宁书青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呼吸道凉气阵阵，声音略微地哽咽。

“嗯？”莫哀岁搂紧宁书青，两个人依偎着往前走去。

宁书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还记得吗？去年夏天……你路见不平阻止Alpha欺凌，却因此惹上了麻烦，被绑在树上一整夜……”

“我已经连累过你一次了，你还要继续帮我吗……”

对莫哀岁说出她不记得的话，宁书青有些难过，难过莫哀岁不知道救的家伙是个胆小鬼，也难过自己一直没有亲自上门致谢，或者说，她不知道如何报答莫哀岁。

宁书青捏紧了手，低垂着眸子紧张地等待莫哀岁的反应。

莫哀岁脚步一顿，宁书青污浊的睫毛一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她感觉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凉了几分。

随着宁书青准确说出细节，莫哀岁感觉自己身处的场景一变，话语带着她回到了尘封许久的记忆中的场景。

嘲弄的、审视的、嗤之以鼻的、漠视的等等一系列的目光渐渐重现再眼前，记忆中的“Beta”的脸也渐渐变的清晰，与眼前之人逐渐重合。

“怎么可能？那不是Beta吗？”

莫哀岁记得，那个人的身上没有一点儿Alpha的特征，没有精神力的威亚，体能和她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莫哀岁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设定。

“不……是我。”宁书青难以启齿，“那个时候我出了一点儿意外，丧失了一切力量，精神力…没有了……”

“我很抱歉，连累了你却没有亲自对你说声感谢和抱歉。”

“对不起……”

这是宁书青心里最遗憾和后悔的事，三年级入学时，她因该去找莫哀岁说明情况，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狼狈地剖析自己。

Alpha没了精神力……

想到了某种可能，莫哀岁眼神逐渐变的坚毅，她对宁书青轻轻摇了摇头。

“我从没有怪过你。”莫哀岁笑了笑，扶着宁书青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了许多，“如果那时我不帮你，愧疚会将我埋没，良心会谴责我，我的余生会一直记得那个懦弱的自己。”

“这么算起来，我们真的有缘。”

起初路见不平是良心不安，现在伸手仍旧是。

“……你不怨恨我吗？”宁书青手指无力地蜷缩了一下，语气里暗含几分小心翼翼。

怨恨吗？

并不，从未。

她感激宁书青，她让自己明白，那个原始的自己从未被自己遗弃，她仍旧是一个人，一个有良心的人，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并没有挨过什么打，反而是你，被送去了医院……”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怪不得小说女主是三年级上学期才转学进入圣毕茨德学院，原来此前的她一直待在医院医治，错过了二年级选专业的最佳时期。

“可是是我导致你不受待见……”

“不是，”莫哀岁打断了宁书青的话，侧过身轻轻抱住宁书青，拍了拍她的脊背，“不是你的导致的。是他们的错，受害者没有错。”

“而且，我现在这般样子更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不愿意屈从这个世界给我的安排，是我不愿做Omega，是这该死的信息素相互信息惹的祸。

“从来都不是，你也从未做错过。”

女主当Alpha的那些年为弱小发声，是被同类排斥的异类。

生而为Alpha有错，分化成Omega就没错了是吧？

这个世界真的可怕，女主在里面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做一个Alpha，只有成为分化Omega成为一个崭新的性/资/源的时候，才算是半个人。

宁书青眼眶湿热起来，咽喉出略微哽咽，她手握成拳，轻轻地回抱住莫哀岁，生怕惊醒这梦。

“就这么说定了，去我宿舍。”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转的这么快的宁书青情绪还在脸上，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眸，她哭笑不得，“我还是觉得…去我宿舍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