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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191)
作者:东边小耳朵 阅读记录
但说不疼是假的,最主要是憋闷,只能困在小小的营帐里养伤,也不知外头烈日如何,有无大雁飞过。当真是叫箭术好的武将手痒,巴不得拉弓射箭,长一长臂力,松松冬日时沉闷的筋骨。
崔舒若的信便如救命稻草一般,为枯燥的养伤日子增添一抹明媚色彩。
魏成淮似乎跨越过遥遥旅途,在崔舒若身边,陪着她喂狸花猫,看路边的野花。她甚至还用寥寥几笔勾画了葡萄,不失得意的说葡萄多么甜,可惜他们还没把西燕打下来,等凯旋说不准会错过葡萄的成熟期。
口腹之欲倒也罢了,可崔舒若这么一写,叫魏成淮眼前似乎浮现了崔舒若略微得意的浅笑模样,他也跟着不自觉笑了。
数页的信,再如何珍惜,字字扫下去,也不过是两刻的功夫就完全看完。
而在结尾处,她说了齐王赐婚赵巍衡一事。此事魏成淮自然也清楚,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脑海里过了一遍,浮现出崔舒若提此的种种用意,甚至是否是想隐晦提示局势。
然而,翻开最后一页,字迹比前头要宽阔一些,是问他若是遇上赐婚公主该如何做?
魏成淮失笑,侍候的随从掀开营帐,却见他笑得万分畅快。
随从十分有眼力见的又退出去了,看来又是将军的心上人给他寄信。每每受到对方的信,将军都会心情愉悦许多日,肉眼可见的高兴。
当崔舒若受到魏成淮回信时,已经过了半月。
魏成淮写的要整齐得多,许是受了崔舒若的启发,他在信纸里也画了沙场风光。
有大雁昂扬的碧蓝天空,有众人一块聚在篝火前听赵巍衡弹琵琶的场面,有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沃野风光……
信纸的最一页,他一字一顿,极为慎重的写道:“余此生独爱郡主。”
光凭字迹,似乎便能瞧出他当时的神情是如何郑重。
而字里行间的意思,更是一语双关。
他独独爱慕郡主,崔舒若便是这个郡主。而另一层含义,则是回答崔舒若所问的赐婚,他不会接受任何公主,因为他想娶的仅仅是衡阳郡主一人。
系统跟着崔舒若一道看魏成淮的来信,不由得发出诚恳疑问。
【可是亲亲,将来齐王继位,你就是公主了。】
【他只喜欢郡主,看来你俩有缘无分!】
系统似乎十分替崔舒若可惜,可崔舒若却忽然莞尔。
只留下系统莫名其妙,好奇崔舒若到底喜不喜欢魏成淮。
读完信,恰好到了该去给齐王妃请安的时候。其实齐王妃待下一惯宽容,并不需日日请安,尤其是对仍承欢膝下的儿女。横竖当家做主的是她,即便睡睡懒觉,懈怠一二,又能算什么大事?
但崔舒若只要得闲,还是常常陪伴在齐王妃身侧。她比谁都清楚,即便对方如今贵为王妃,荣华富贵,仍旧是爱护子女的阿娘。
崔舒若同往常一般,毋需通报就进了院子,却不曾想看到了位稀客。
自从儿子们分府别居,做儿媳的也都默认成俗初一十五前来请安,侍奉翁姑,可今日不年不节,陈氏竟然来了,倒真是稀客。
崔舒若稍作回想,便发觉已非陈氏头一回挑闲暇的日子来看望阿娘了。
孙宛娘是一直常来侍奉,陈氏就是规规矩矩,也不知忽然间吹得什么风,竟殷勤起来。
可转念一想,崔舒若就明白了缘故,说不准是因为赵仲平如今被罚闭门思过,陈氏便只好扛起担子,出来勉力周旋。可这实在不像是如闷油瓶一般的陈氏能做得来的事,也不知她能撑多久。
果不其然,应付陈氏的齐王妃已经面有疲色。
可齐王妃对儿媳素来宽容,又因为赵仲平在府内思过的缘故,生怕旁人看轻欺辱二子,即便无话可说,也尽量同陈氏处在一室,好歹给周遭人看明她的态度。
可陈氏实在不会说话,主动送了些针线、糕点,就杵在那,若要说话也得是齐王妃问一句,再恭恭敬敬的答一句。
对上位者这般自然无错,可翁姑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客套恭敬过了,相处起来便十分难受。
好在崔舒若来了,她一眼看出齐王妃的疲倦,主动侍奉齐王妃用了些茶水,又做起了中间人,开始不着痕迹的寻话头,来引得陈氏说上几句,免得室内沉甸甸的,连个说句话的活泛人都没有。
帮着齐王妃应付完陈氏,崔舒若也不愿扰了阿娘休息,主动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却遇见仙嵩公主的人,想请崔舒若过去一叙。传话的嬷嬷还说公主进来新得了上好的脂粉,想请她一同品鉴。
崔舒若应付完陈氏,早已口干舌燥,又哪来的闲心和仙嵩公主牵扯上。
她轻笑一声,随意寻了个由头拒了,也并不理会嬷嬷的挽留,直接走人。
从齐王决定将仙嵩公主嫁给赵巍衡做平妻后,这位公主的手就开始伸长了,也不知做的是什么打算,但崔舒若才不在意。况且不论对方怎么拉拢,崔舒若始终都站在孙宛娘这边。
等她回到院子里时,不过随口问了句,就闹得鹦哥和雀音吵了起来。
一个说孙宛娘可怜,一个说公主可怜,最后倒是行雪站出来打圆场,说两人都可怜,世上得利的不过是男子而已。
行雪的话,却让崔舒若陡然清醒,恍如拨开云雾般。
赵巍衡跟赵仲平闹得人尽皆知,其实最受利的并非齐王,还有……被所有人忽视的赵知光。
殊不知渔翁得利,而赵知光亦是齐王妃的嫡子。
第76章
赵知光不仅是渔翁, 而且当时也在军营之中,深受赵仲平的信任。他有这个动机,更有能力。反倒是被人怀疑的齐王, 即便军营里都是他的人又能如何, 与并州相隔甚远, 压根不可能将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好。
但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说到底还是崔舒若的揣测。
若想要揭穿赵知光,就要在军营找证据, 谈何容易呢?
赵知光这个人, 最擅长矫饰, 赵家就没有蠢人,他隐忍蛰伏已久,怕是做的滴水不漏。
况且……
崔舒若目光落在鎏金葡萄枝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熏香上,焉知这一回的“陷害”不是所有人所期盼的呢?
赵巍衡与赵仲平有了决裂的时机,齐王有了制衡的机缘, 赵知光有了上位的指望。
人人都有利的事, 哪怕她查出真相,摆在了赵仲平面前, 难道他便会相信?便不会怀疑崔舒若是否别有用心?又或是赵巍衡故意构陷?
涉及到权利, 人人都会变得疯狂。
真相哪比得上权利。
说不准赵巍衡心底也隐隐庆幸呢?他有了争的理由, 站在大义上,来日成王败寇,史书之上有了分辨的理由。
而鎏金葡萄枝香炉的香薰在袅袅升起后, 最终慢慢消散,只余下满室馨香,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剩下。
崔舒若阖上眼睛, 放下了对此事的深究。
祸根早已埋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契机早些来也好,都好。
外头飒爽的清风吹不尽屋,更吹不散无形无色的袅袅香气,华贵珍稀,但就像是枷锁一般,困得人进退两难,明知凶险,却又不得不挣扎向前。若是输,便只能被冲下万丈深渊。
崔舒若没有过多的沉湎于惆怅中,她命人将窗户打开透气。
晚风吹散了室内靡靡,也叫崔舒若瞧见了天边升起的火烧似的晚霞,气势磅礴,仿佛金戈铁马随时能烧的天下大变。
她的眼神始终坚定有光。
崔舒若从来都清楚自己要什么,风雨欲来,那便来吧。她笃信自己的选择,决不胆怯。
波诡云谲之际,人心动荡,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好似因即将带来的风雨而凉爽了几分,连蝉的破土而出都比过往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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