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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151)
作者:东边小耳朵 阅读记录
不提一些人的腹诽,赵家上下对这个提议相当满意。
赵平娘坐在铜镜前,窦夫人过来后,直接依偎上,撒娇道:“阿娘。”
窦夫人浅笑着点了点她的头,“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长不大。”
赵平娘平日里和窦夫人撒娇的少,今日许是要嫁人了,即便不怕,可也忍不住留恋,哪怕她还能住在这里,可到底不一样了。
窦夫人嘴上说她,但在赵平娘抱着她,看不见脸上神情时,眼里噙了点泪。
崔舒若走上去,不着痕迹的帮窦夫人挡着点,让她能用帕子擦泪,然后笑盈盈的夸起了赵平娘,“阿姐今日如此美,我从进门起就移不开眼啦!”
她说话俏皮,即便夸人也叫人想笑。
赵平娘和窦夫人都指着她,喊她促狭鬼。
窦夫人和崔舒若陪了赵平娘许久,安慰过她,很快就到了天色昏暗的时候,訾甚远也带着花车来迎亲。他带的傧相大多是武将,不像赵巍衡能有郑家郎君替他打小抄作诗,好在他的学问扎实,当初訾家老家主不惜重金聘请先生,又诚意十足,别的瞧不出有何建树,但在今日成婚却在吟诗上初见成效,完全为难不了他。
不过,吟诗游刃有余,却不代表能逃过姑嫂们的棍棒相加,这回孙宛娘和陈氏都在,可算是把訾甚远和傧相们都折腾得够呛。
千辛万苦终于接到了赵平娘,他跟赵平娘一起拜别齐王夫妇。
原本该是齐国公夫妇告诫赵平娘为人妇后该自贞持家等等,但到了最后,訾甚远主动跪下来,郑重磕头,承诺自己一定会善待赵平娘,爱她护她敬她,若有违此言,天人共戮。
訾甚远能说出这一番话,不管他日是否变心,至少如今真心诚意,也能让齐王夫妇有所宽慰。
崔舒若深处其中,看着满园的喜气,看着赵平娘拜别爷娘,在热闹背后,何尝不是灵一种惆怅,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即便是爷娘也有与子女分别的一日。
崔舒若不是个爱伤春悲秋的人,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恢复笑容,随大流的恭贺着这一切。
直到目送赵平娘上花车,喧嚣声似乎渐渐走远了。崔舒若走到窦夫人身边,拥住她的肩膀,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宽慰。这一刻,窦夫人终于绷不住,不住的落下泪来。
而前院的那些武将们则开始拼酒,一个个大快朵颐,好不热闹。
喜庆的一日很快就过去了,等到第二日,即便府邸上仍旧挂着红绸,随处可见红灯笼,但早起的武将们依旧是各个精神气爽。整座城池,重新陷入寂静与肃穆之中。
他们白日里还要上城墙,观望西秦的军队要做什么,会否突然攻城。
那些将领昨日与今日的面貌相差太大,明明昨日还是狂疏大笑,完完全全要醉生梦死的做派,可到了今日,俨然又是一副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肃穆与严阵以待。
崔舒若作为旁观者,亲眼见证二者的变换,才愈发清楚那些将军们身上的重责。他们何尝不担忧自己能否守得住城、能否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可敌人兵临城下,他们的恐惧不能表露分毫,因为只要身上穿着那身盔甲,还担着官职,就是满城百姓的指望。
不可惧,不可退。
这是武将的宿命。
也不知从何时起,局势愈发严峻,府里常常能见到面色严肃的武将,书房里的灯烛等燃到天明,齐王也越来越难到,每一回遇见都是身后跟着一大群披坚执锐的武将,行色匆匆。
城外的攻势越来越凶猛,赵巍衡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西秦的将士却像是发了疯一般想要打下乐东郡。有时夜里都能听见冲撞车不断攻城的声音,闷厚沉重,似乎敲打在城里每一个人的心头,生怕城门或是某处薄弱的城墙会抵挡不住,就此沦陷。
随着局势愈发紧张,城里人心惶惶,粮食也被严格的管辖起来。
眼看人心越来越不安稳,守城死的将士越来越多,窦夫人做了主,她们虽不能上城墙杀敌,但也不能干坐着不动,于是带着崔舒若她们开始在后方帮忙。
金尊玉贵的王妃、郡主都亲自出来缝补衣物,还有分发粮食,是否真的减轻负担不说,但大大激励了士气与民心。
到了午后,便有络绎不绝的妇女出来,跟在窦夫人身后主动干起活。
浆洗衣裳也好,照顾伤兵也罢,总之是群策群力,众志成城。没人想回到被胡人奴役的日子,她们亲自尝过城破的滋味,又怎么愿意再经历一回?
这一次,便是死也要守住城池,守住她们最后的尊严。
渐渐的,崔舒若身上的衣裳也从华美的绸缎丝帛变成了简朴的衣裙,裙摆甚至遮不住鞋面。白日里她也要跟着亲手去做活,绝非做戏。
但也并非没有好处,她从原来的走几步就喘,变成了即便爬到屋檐上收药材也能如履平地。
某一日,甚至听到系统与众不同的提示音。
【叮,体力值+1】
感情体力值的上限是能够通过锻炼而提升的,幸好她没有耗费功德值兑换。
崔舒若没忍住和系统争辩起来,硬是让理亏的系统主动请她品尝它最心爱的小瓜子的味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瓜子呢,崔舒若当时笑得宛如得到强盗宝藏的幸运儿,兴奋又高兴。
这样的日子充实而又紧迫,她似乎也真正融入了这个时代。
唯一可惜的是,她每日里会记住好些面孔,又会亲自送走他们,见证他们的灵魂消散在天地之间……
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想起魏成淮,自己仅仅是送走能认得了却叫不出名字的人,尚且如此难受,他和胡人对峙多年,送走了无数袍泽、至交,不知又是何种心情呢?
不知从何时开始,崔舒若的袖子里藏了把小巧的匕首,形影不离。
若是有人能壮着胆子跑去问过赵家所有的人,说不定便会发现匕首不是赵家人送与她的。
的确不是,那是一个人不远千里,夹带着信封,悄悄赠予她的。
是他少年时亲手杀了一只老虎,被阿耶所奖赏的匕首。
虽小巧些,但削铁如泥,还可以藏于袖中,最适合防身。
第62章
每当迷茫时, 她便会下意识的摸摸袖子,想起自己头一次回信时写到的有关痴傻的岁岁,还有乐东郡百姓的事, 那时候魏成淮给她的回信。
他说, 乱世下无人能独善其身。胡人残暴, 即便是你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何况百姓?连年蹂躏,不仅是胡人治下百姓受苦, 即便其余侥幸得生的州郡也大都十室九空, 户户白帆。
但正如同而今在皑皑雪地里挣扎生出的春意, 汉家也终有能重振荣光,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的时候。
到那时世上不会再有如岁岁一般的孩童、不会有满城的遗孀、不会有思念儿子而哭瞎眼睛的阿娘。到那时不论是死去的无辜百姓,还是战死疆场的将士,他们的灵魂都会得到慰籍。
他还说与其沉湎悲痛,不如亲与为万世开太平, 而她为百姓们所做的一切, 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也有所听闻。
“……
君已勉力,当心安乎, 世上当权者众, 及君者寥寥。北地闻君皆赞誉有加, 余亦钦佩。余本忘怀生死,思及君,方知眷恋。即是修罗尸海, 亦必兢兢求一生路,望有与君相见日。
唯愿卿安”
他写下的整封信, 不见一丝旖旎,唯独堪堪结尾时, 透露出一丝心迹。
看吧,即便是曾经纵马长街的少年权贵,在心爱的人面前,也会变得慎重持己,生怕有半分冒犯。前面是止乎于礼的克制,最后流露的只言片语是因情而生,是无法掩饰的拳拳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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