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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食肆经营日常(82)
作者:眠微 阅读记录
钟绍沉默良久,轻声道:“姜娘子,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姜菀笑了笑,“之前阿翁送你的书,读着觉得如何?”
钟绍发了会愣,道:“一些简单的字我大多都能认识了,也按着你从前给出的建议,挑了些易懂的文章读了读,只是心中总有有许多疑问。”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卷薄薄的书册,摊开在姜菀面前,指了指其中几页。
姜菀看了看,唯恐自己误人子弟,便找了张纸将那些词句誊抄了下来,道:“我明日送阿荔回松竹学堂,正好问一问那里的夫子。后日早上你来时,我会将夫子的解释交给你。”
“多谢。”钟绍冲着她深深躬身。
*
自打那日在苏颐宁处读了那篇顾元直的文章,姜菀接连几日都睡得不踏实。她一闭上眼,便能看见阿娘泪水涟涟的模样,耳边回荡着她辞世前的凄切语句。
这日夜里,姜菀再度被梦惊醒。
她自床上坐起身,眼前一片昏暗。外头的风裹挟着寒意轻轻撞击着窗扇。
姜菀缓缓吐出一口气,卧房内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天冷后,她便让思菱在外间休息,不必陪侍在自己床边。
她拥着被子发了会呆,这才轻手轻脚下床点亮了蜡烛,举着回到了床上,从枕头下摸出那本尚未看完的日记,就着昏暗的烛光继续翻看着。
这一看,倒看出了些新的内容。
徐蘅在日记里写道,她记得自己被姜家自洪水中救起后,一直卧床休养了很久,期间一直昏昏沉沉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那时她只有十二岁,而彼时的姜父——姜麓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姜家很幸运,虽遭遇了洪灾,但还可以勉力维持生活。姜麓的爹娘又一向心地善良,因此也救治了一些受难的人。
其中,有一个人在姜家停留的时间最久。
徐蘅病中虽然神思迷蒙,但依稀记得此人是在她之前被姜家收留的。他比姜麓略大,独身一人出游,途径平章县便碰上了这样的灾祸,幸而被姜氏夫妇遇到,救了回来。
她好转后,能下床行走时,曾隔着屏风见过那人,听闻那人与姜麓相谈甚欢。
姜菀看到这里,心头一跳,只觉得此人会是一个重大的线索。她继续往下看去,只见徐蘅记下了这人的名字——
袁至。
这个名字是姜麓告诉她的。袁至虽只在姜家待了十日左右,却与姜麓甚是投缘。
袁至没有过多介绍自己的出身,只说自己是外乡人,此次出行是去见一位旧友,中途路过了平章县。他临走时,给姜麓留下了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折扇留作纪念,还说往后若是有缘得见,此扇便是信物。据他说,这把扇子的图案是自己亲手绘制的。
这段萍水相逢的情分自此便再无头绪。数日后,袁至离开,此后姜家也搬离了平章县,两人再不曾见面。
姜菀合上日记,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这个名字。无论如何,这个名叫袁至的人算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他既然是在徐蘅之前到的姜家,就代表着他经历了姜家发现徐蘅、带她回家这件事,说不定还能够知晓一些收养的细节。
只是他所了解的细节,或许与姜家白日梦独家文赠礼,欢迎加入群寺贰二贰吴旧义寺七人所知晓的并无二样,但若是此人还在世,姜菀还是想亲耳听听他说起当年之事,总好过对着这冰冷的文字空想。
她想着去松竹学堂时,便把此人的名字告诉苏颐宁,看有没有法子打听到袁至的来历。看起来他颇精通于绘画,苏颐宁见多识广又通晓书画,说不定能设法打听到此人的消息。
姜菀将日记合上,吹熄了烛火躺下。
*
白日,与姜记食肆常年合作的鱼贩送来不少尾新鲜的鱼。姜菀站在桶边,俯身看着那游得正欢的鱼,思索着该如何烹饪。
寻常的鱼汤有些吃絮了,姜菀想了想,打算来做烤鱼。
姜菀便将鱼清洗干净,打上花刀,再用葱姜蒜和盐、黄酒腌制去腥,最后撒上些淀粉,再下锅油炸煎熟。宋宣在一旁准备配菜,将豆芽、豆腐皮在锅中焯一下烫熟,并且把热油浇在辣椒、蒜末、花椒上,烫出油香味。
之前制作的烧烤架和铁丝网显然不太适合烤鱼。姜菀前些日子又找人做了烤盘,在盘底铺一层洋葱、藕片和土豆片,将煎好的鱼平铺在配菜上,再浇上滚烫的料汁,小火慢烤。
烤鱼麻辣鲜香,就着米饭吃极其下饭。一条大点的鱼的分量足够两到三个人痛痛快快吃一顿。
许多不爱吃鱼的人通常不习惯鱼腥味,秦姝娴便是如此。
她来食肆时,吸着鼻子说道:“这味道……好香好辣啊。”
姜菀记得她不爱吃鱼:“秦娘子是不是不吃鱼?你闻到的是烤鱼的味道。”
秦姝娴点点头:“我打小便闻不了鱼的味道,因此我阿娘总说我挑食。”
姜菀指了指菜单:“今日新品还有一道泡椒鸭胗,是香辣口味,要尝尝吗?这菜供应数量不多,售完为止。”鸭胗不便宜,她也没有买太多,
正巧旁边桌的客人点了这道菜。秦姝娴转头看过去,白底瓷碗里盛着深褐色的汤汁,每一块鸭胗都被切成了花瓣形状,点缀着辣椒与蒜瓣。鸭胗煮得很烂,咀嚼起来毫不费力,每一瓣都被泡椒的汤汁浸透,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秦姝娴说道:“那便来一道泡椒鸭胗,再来一个......”她快速扫视着菜单,手指轻点了点,“花菜焖肉。”
姜菀记下,问道:“秦娘子,这几日你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再出现不适?”
秦姝娴喝了口热茶,道:“放心,郎中给我把过脉,说体内的毒素差不多都已经清了,我现在并无大碍,只是往后饮食需要格外当心。”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茶盏边缘轻轻晃动,说道:“若是如沈将军所说,那药粉背后的原料是天盛蓄意传入我朝,那么会后患无穷的。”
姜菀在她对面坐下,蹙眉道:“我听说,天盛多年前曾挑衅我朝,但战败了。如今他们又这般居心叵测,难道是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当年的仇?”
秦姝娴叹气道:“我瞧着这些年天盛虽然表面俯首称臣,但实际并不服气,一直想试图对我们不利。”
姜菀想着沈澹当日的话,说道:“沈将军对局势洞若观火,也将此事告诉了我个大概,叮嘱我买每一样调料都要格外小心。”
秦姝娴压低声音道:“他自然敏锐。因为当年对天盛的那一仗,其中最至关重要的一场战争便是他带兵的。”
“沈将军......还上过战场?”姜菀下意识开口,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
秦姝娴并没在意,顺着她的话道:“自然,那年他还只有十九岁。他带兵拿下了那场最关键的胜利,不仅鼓舞了我军士气,还直接重创了天盛的精锐队伍。在那之后,我军便一鼓作气,最终击退了天盛。”
“原来沈将军披挂上阵时,还那么年轻。”姜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身披甲胄的少年郎,顶着一身血奋力厮杀,突出重围。
“其实,他弃文从武,第一次拿起刀剑杀敌时,只有十六岁。”秦姝娴的语气带着感慨。
话说至此,宋鸢捧着木托盘上前,将秦姝娴点的菜品一样样放好。姜菀这才想起什么,轻拍了拍头,说道:“险些忘了正事。”
她将那张写有秦姝娴名字的嘉宾笺取出来递过去。秦姝娴的神色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大悟:“这便是你从前说过的那个颇有用处的纸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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