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会同王婆子在这里废话，倒不是汪淮想着的那等原因，而是她隐隐可以感觉到王婆子的来意。

这媒人想要甩开她，单独同汪淮商议的事情，九成是想要给他说媒了，终归不可能是给家中的其他人说亲。若是想要给申春亦或是落栗她们说亲事，怎样也应该同她这府中主母谈才对。

汪淮是想不到这等事情上去的，所以锦葵倒是想听听这王婆子究竟受了谁的嘱托。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葵姐你同汪相公成婚这般久，还未能诞下一儿半女，说来这便是犯了七出之条。可你家相公是个好的，待你倒算是亲厚。”

“可你相公为人厚道，你做人也不可太过自私，既然你生不出孩子，那就早早让位吧。”

平日王婆子给人做媒，自是个十分圆融的人，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她同锦葵有些嫌隙，且这小蹄子三番五次地不给她脸面，让王婆子也很是恼怒。

如此一来，她说话便不客气许多，甚至故意在汪淮面前说这等诛心之言。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有人使了银钱给她。

前些日子，有人托了她给这汪相公说亲。

乡下人家，她是不接这种家中有了妻的活计的，因着实在是太过阴损。可人家那头的姑娘身份不一般，且这媒人谢礼也备得足。

那姑娘可是县太爷身边幕僚先生家的闺女，人家可说了，若是她能说成这亲事让她入府为妾，媒人谢礼就给一百两。若是入了府中做平妻，就给她包二百两的媒人谢礼。

她给这乡下人说了一辈子媒了，也没得上过二两银子的赏钱，更别说是二百两了。

她本不想把事情做得这样绝的，这葵姐儿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哪忍心就让她这个年纪被人休弃？

可实在是架不住她太嚣张跋扈，让人忍无可忍。

王婆子话说得有力，一时间锦葵和汪淮脸色都十分难看，汪淮刚想抬手掐死这婆子，就被锦葵拉住了手腕。

她冲着汪淮轻轻摇头，面上露出个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倒是有点好奇这王婆子还能说出些什么不要脸的言论来。

丝毫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王婆子，继续侃侃而谈。

“那林家姑娘是个好的，模样俊，身条儿也棒。且她家中是祖传的好生养，她上头就有七个哥哥，身下还有四个妹妹。”

“汪相公你若是纳了那林家姑娘，于你也有天大的好处。”

锦葵听到这，心思倒是颇为微妙。

一方面她着实觉着这事情可笑，可另一方面锦葵心中也隐隐生出些对王婆子的烦意。若非她同汪淮情比金坚，若她同汪淮只是普通民间夫妻，王婆子今日做的这事儿未必不能成。

而成了，她的下场可就难说了。

“倒是没想到我这家中琐事，还劳烦到您老了。不过那什么林家姑娘就算了吧，我相公不喜欢。”

锦葵淡淡出声，婉拒了王婆子。

她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其他的，只是上前推开王婆子，揽着汪淮离开。

不理会王婆子絮絮叨叨地同她们讲那林家姑娘有多能生养，直到进了家门，锦葵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眨着眼柔声问汪淮：“汪相公一表人才，有了家室还会被人惦记，真是让人不安心。”

见她那副促狭的样子，汪淮轻轻捏了捏锦葵的鼻子。他面上带着宠溺，心中却颇有几分无奈。

聪明人见得多了，这蠢货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着实蠢得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

锦葵正准备回屋的时候，忽然看见申春出现在院子中，想着方才那王婆子的举动，锦葵出声喊住了他。

问了些事情后，锦葵想了想才道：“你去买个人，要符合这些条件的。”

在听了夫人的要求后，申春只觉着自己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第331章 第330章不甘

申春出门的时候，还在心中嘀咕方才夫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夫人说让他去买个姑娘，年岁大些的，有些风情的。还让他问问那女人可有再嫁，给人做小的心。

若是愿意，夫人就出三百两买下她。

想着方才夫人脸上的表情，申春忍不住一激灵。

这人……总不会是给自家督公买的吧？

脑中不过刚刚浮现出一些想法，申春便极力摇了摇头。这般无聊的事情，不像是夫人会做的。

心中有事，申春便没注意身边的人，直到听见柳霜出声喊他的时候，申春才回过头。

见柳霜神色复杂，盯着自己的时候也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他微微挑眉，出声道：“有事？”

东厂出身，他本就不是什么情感充沛之人，在知道自己同柳霜没了可能，柳霜也同他人定下婚期后，申春对她便也就同对寻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倒是柳霜这几次见他，那模样同眼神都颇有些奇怪的样子。

“你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柳霜涨红着一张脸，她知道自己如今没有脸去问申春这个问题，可是这些日子，她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出申春扶着那漂亮姑娘的场景。

她已经为申春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行医资格，她付出这般多，难道还不能问个答案？

“什么男人女人，我听不懂。”

申春皱着眉，面上有些不耐。

用夫人的话说，督公身边的人最是护犊子。是自己人便护得死死的，可若是同他们没什么干系的外人，便只能见到冷漠狠厉的一面了。

他对柳霜虽不会出现什么坏心，可如今待她也不会有什么另眼相待之情罢了。

不等柳霜再说上几句，申春便急匆匆离开。

看着申春那决绝的背影，柳霜咬着唇，心中一阵酸涩。

他定是同那女人有些关系，若非如此，又何必在自己的追问之下，惊慌而逃？他之前待她不是这样的，之前的申春虽有时会冷着脸，可不论自己做什么，他总归是有耐心的。

绝不会像现下这般。

想着上次申春扶着曾珠，那眉眼舒缓，面上带笑的模样。再对比方才申春的态度，每一个画面都无比刺痛着柳霜的心。

柳霜有些不甘心，她想知道那姑娘究竟有什么好，能让申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忘了自己。

疾步跑到锦家，柳霜望着那大门出神，正在她暗恼自己做事不该如此冲动的时候，落栗从门中走了出来。

她头脑一热，便冲上前去。

“漂亮清秀的姑娘？你说的是曾珠吧。”

“什么？”

看着柳霜紧紧拧着眉的模样，落栗淡淡一笑，柔声同她解释：“你说的应当是曾珠了，她……总之阴差阳错之下，我们夫人救了她，她如今跟在夫人身边。”

“怎么会呢？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不认识曾珠？可那个女人分明同曾珠不是一个人。

柳霜记忆里的曾珠，黑瘦难看不说，整个人还畏畏缩缩，看着极为窝囊。那日那个亭亭玉立，面色红润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是曾家的丑八怪？

村中未嫁的姑娘不多，她同曾珠虽然不相熟，但她二人同为村中人爱说道的对象。只是往往在谈论二人的时候，曾珠都是那个更为可怜的人。

哪怕在曾家霸占石头宅子的时候，曾珠的处境都是村中姑娘里最差的。

可如今那个面容丑陋一无是处的人，怎么会有这般大的转变？

落栗见她一脸不可置信，便笑着道：“夫人心善，前段时间曾珠受了伤，夫人便把她接到镇上休养。夫人同曾珠也算是姐妹，自是一个劲儿地用好东西好帮她补身子了。”

“便是之前底子再差，吃了那上千上万两银子的好物，人也只怕会从夜叉变仙女了。”

自认这话说得有趣，落栗说完还笑了一通。她同曾珠关系好，便时常这般打趣，可见柳霜一脸难看的模样，又觉着自己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