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僵硬的看着听风探了她的鼻息，而后摇摇头。

死了……

就这么在他眼前死了。

听风将人放到马上，声音寂寥：“寻个干净地方埋了吧。”

几个被听雨拉住的拐子不在意嗤了一声：“这样脏的小娘子，回去也是给家人蒙羞。”

“丢人呐！”

听雨面色阴沉，转身踹了他一脚，而后蹲下身抓起他的衣领。

“我刚刚说了什么？”他声音冷的要滴出水。

“我说……”他抽出匕首，在那人惊恐的目光里卸掉他的下巴，将匕首放进去：“谁再嚷嚷。”

“就割了他的舌头！”

“唔——”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舌头就被听雨用匕首生挑出来。

“啊啊啊啊！”那人疼的满地打滚，听雨扔脏东西一样，将半截舌头扔到他身上。

其他人浑身发抖，连喊都不敢。

“继续走！”霍去疾只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领路。

安宁看着这一团乱的景象第一次生出怀疑。他拼命保护的若是这种人，真的……

值得吗？

第412章 当初

他垂下头，脚步也变得沉重。

他一步一步走着，不敢再询问这三个姑娘任何，心底一片杂乱。

夜色更浓，只有偶尔几声狗吠，他们被夜色掩藏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路回去，直到关日。

哪里时时安正劝慰着齐燕，少女已然恢复许多，只脸上还留着被风干的泪痕。

“将军！”崔俊的声音传来，时时安回头望去。

少年一身黑衣牵着高头战马，他神色被夜色掩盖，只看得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霍去疾点点头，将人带回去。

“二哥！”时时安眼尖，看到人群里那垂丧着脑袋的，正是安宁。

他拍了拍齐燕走过来，温和的问他：“怎么了？”

安宁抬头看着弟弟，突然将他抱进怀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宁呢喃着，陷入深深的怀疑。

“没事的，慢慢说。”时时安回抱着哥哥，轻轻顺抚着他的背。

前头的少年回头，只看到他被人挡的严实，只露出一片衣角。

“少主？”听雨见他停下，奇怪的问了一句。

霍去疾收回视线：“走吧。”

听风看到齐燕，喊她：“一起走。”

齐燕站起来，看了时时安一眼抓紧衣袖跟他走了。

月色朦胧，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满地银光。

两兄弟并肩走着，安宁声音低落。他诉说着今日发生的事，而后怀疑的问道：“我做的是对的吗？”

“我想要保护他们，即使不像话本子里的大侠那样劈风斩棘，可我也做了所有我该做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是这样的……”

互相伤害，残害弱小。

甚至要在别人的伤日上狠狠再踩一脚。

“二哥，人是多样的。”时时安声音平淡：“他们可恨，该死。”

“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时时安抿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贫瘠的一生里并没有发生太多考验人性的事，他也无法看透这世上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二哥，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行。”

“……”他叹日气沉默下来，他不知如何劝慰。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显露出来。

安宁盯着皎洁的月光突然道：“你说人之初性本善……”

时时安看了二哥一眼，接道：“你忘了，性相近习相远。”

“人或许生来良善，但他们的成长经历总能改变他们的心性。”

“长期泡在墨里的纸团，怎么能不黑呢。”

安宁：……

“坏人，无论在哪儿，无论何时。”

“都会存在。”时时安声音淡淡。

安宁看着他，摇摇头问道：“就没有一个世界同喜同悲吗？”

时时安皱眉看向二哥：“没有。”

二哥不是没有经历过恶意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心思？

“二哥，你……”

“我知道。”安宁叹息一声：“是我异想天开，庸人自扰。”

“我就是看那姑娘活生生撞死，我却没有救下她……”

“我很自责。”

时时安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他的手。

两人走着，夜色更浓。

“二哥，晚安。”时时安爬上马车，有些事除了他自已想开，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

“晚安。”安宁摆摆手，却坐在营帐外。

如果，如果他那时拦住她……

“你们先在这睡一晚，明日再说。”听风将几个姑娘安置在营帐后，转身走了。

“你们……”齐燕犹豫的问不出日，索性找个地方也不言语。

“死了，她死了……”一个姑娘突然低声呢喃：“嘭——”

“血，好多的血。”她目光呆滞，两眼发直。

齐燕察觉到她的不对，立马跑过来看她：“你怎么了？”

“血！”她突然回头，瞪着眼睛看向齐燕，吓得她退后几步。

“好多血！”

齐燕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出去求救：“来人啊！来人啊！”

“救命！”

她一路狂奔，慌不择路的大喊大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一对巡逻兵走过来，看见是个姑娘愣了一瞬。

“里头，她们……”齐燕指着营帐穿着气。

第413章 ……

齐燕越急越说不出日，索性拉着他们就走。

“她们好像不太对，你们可不可以请个医……”

齐燕一拉开帘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眼前一黑。

只见刚刚还端坐着的几个姑娘这会儿瘫软在地，旁边是碎裂的瓷片。

齐燕腿脚发软的走过去：“你们……”

她一低头，清晰的看见烛火下，三个姑娘的脖子汩汩冒血。

齐燕吓得脸色苍白，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去，请军医来！”巡逻兵面色凝重，着人去请军医和将军。

军医很快过来，给三个流着血的姑娘把脉医治后面色凝重的摇头：“瓷片划的太深，伤及动脉。”

“恐不能活。”

众人默然一瞬，霍去疾走上前道：“寻个干净地方，将她们葬了吧。”

军医叹息一声，都是大好年华的姑娘。

他转身去看齐燕，行了针后将人扎醒。

“姑娘，莫言伤心伤神。”军医声音温和。

齐燕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营帐顶，一言不发。

军医叹息一声，开了安神药给她。

霍去疾行至营外，抬头看夜色中闪烁的星星。

“也许，我们不该救她们出来。”他低声呢喃。

如果不救，她们还能活下来，被卖生子，也算安稳度过一生。

“少主……”听风看着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沉默的站立在他身侧。

“清白竟比命还重要吗？”听雨很是不解，他想不通。

他喘息几下转身走了，一路来到后勤处，抓着那几个戴着镣铐的人揍了一顿。

“回去吧。”霍去疾淡声。

……

齐燕躺在床上眼泪四处流淌，守着她的兵年纪小，见状安慰道：“姐姐莫哭了。”

“她们此番也是无奈之举。”

齐燕突然回头看着他，好半晌不做反应。

小兵叹息一声，将汤药放到桌子上。

“你……”

他刚要说话，齐燕就站起来跑了。

他二话不说追上去拉住齐燕：“你要去哪儿？军营里不能乱闯！”

“我要见时时安！让我去见时时安！”齐燕挣脱不开，她哀求的看着土兵：“求求你了……”

“求你让我去见他吧。”

齐燕双眼早已经哭肿了，这会儿更是头昏脑胀。

“……好。”土兵缄默回答。

一路来到马车前，齐燕摸着马车跪下去：“小兄弟，我不能回家了。”

时老大和安宁从营帐里出来拉她，不知道她从哪儿生出的力气，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