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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也奚这次不需要玉简提醒,她稳住了心神,看向宋万鹤:“那又如何。”
宋万鹤颇有些诧异。
林也奚道:“我今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了你。”
宋万鹤:“哪怕毁了乾坤宗?”
林也奚握着破天的手一紧,她不受蛊惑,仍坚持道:“我要杀了你。”
宋万鹤微笑,他敞开双手,犹如在等着林也奚给他一个拥抱般说道:“那么,先杀了他吧。”
他不会离开离游的身体。
除非林也奚杀了他。
林也奚死死盯着他,手中破天金光灿灿,可她动不了。
一切都是废话。
无论真假都没意义。
眼前这个宋万鹤的化身,在畏惧她。
他知道她能杀了他。
所以他选择了离游的身体。
在他们回到乾坤宗的那一刻,他便盯上了离游。
离游当时的状态最差,他本就神志不清,意识混乱,宋万鹤无声无息附着,任谁都发现不了。
林也奚是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对的。
离游受创最重,他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还算正常,可为什么许轻如能因为靠近他而保持清醒?
许轻如对侵染的了解不多,她以为离游没被侵染,她靠近他也就不会被侵染。
其实不存在这样的关联。
在我行佛的畛域中,林也奚后来清醒了,可她也没有因为靠近许轻如和离游,而让他们保持清醒。
她是硬生生刺破了两人的“心执”,助他们自行破了出来。
那是痛彻心扉的经历,几乎能颠覆人的性情。
比如疯癫的离游。
比如沉默的许轻如。
他们破了心执,却也是另一个自己了。
林也奚知道离游有问题,但她不敢点破。
直到此时,她入“伪善”又破“伪善”,才真正看到了宋万鹤。
宋万鹤在怕她。
否则他不必这般费心思用言语蛊惑,更不必附着于离游之上,让林也奚动不了手。
她能杀了他!
她能打破这个该死的畛域!
所以,宋万鹤怕她。
偏偏,宋万鹤拿捏住了林也奚的死穴。
他不会离开离游。
除非林也奚杀了他。
牺牲离游,拯救整个乾坤宗。
这好像是一道不需要思考的题。
可是……
离游就该死吗?
她与离游似乎交情没那么深,可若是换成她的父母至亲呢?
这道题,还有解吗?
一直安静的许轻如忽地起身,她手中薄刃出鞘,向着离游的喉咙刺去。
林也奚陡然一惊。
许轻如已经和离游过了数十招。
林也奚下不去手,许轻如却没有这个顾忌。
许轻如的境界比离游高,但她本身没什么作战经验,甚至都没有炼化属于自己的武器。
她只看着林也奚用剑,自己也寻了把短刃,出手的招式混乱无章法,只是下手够狠够拼,把“离游”给迫得连连后退。
离游并不擅长强攻,他的一首笛音更适合辅助,此时被许轻如不要命地怼脸攻击,真有些难以招架。
林也奚猛地回神,她欺身上前,一脚踹向宋万鹤的胸口,将他足足逼退两三米的距离。
许轻如握着短刃,说道:“我会杀了他。”
林也奚握住她手腕,略一用力。
许轻如只觉手上脱力,几乎要握不住短刃,她愣了愣,道:“离游不死,他……”
林也奚只是看着她,一声未吭却明确地表达了一句话。
许轻如看清楚了。
——你信我吗?
——信。
许轻如手上松了劲,短刃落入林也奚手中。
宋万鹤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们交恶,早知道我该附身到轻如丫头……”他话没说完,林也奚陡然欺近,短刃刺入他小腹,鲜血喷溅而出。
宋万鹤瞳孔微缩,看着近在眼前的红衣少女:“你放弃离游了?”
林也奚什么都没说,抽出短刃后,又挥向他的脖颈。
宋万鹤侧身躲开,林也奚穷追不舍。
她近身功法了得,倒不是得了什么传承,纯粹是在演武场里待太久。
没人教她法术剑诀,她便自己琢磨。
演武场里遇到法修,她近身强攻。
遇到剑修,她照葫芦画瓢。
一百场,五百场,一千场打下来,哪怕没人教她,她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功法。
刚才是她死脑筋了。
用破天剑的话,离游会当场毙命。
许轻如出手的那一刹,点醒了林也奚。
她只用一把最寻常的短刃,便能把宋万鹤从离游身体中逼出来。
从宋万鹤与许轻如的过招能看出来,他只能用离游的功法。
而他显然不懂音修,否则也不会被许轻如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想死吗?
当然不想。
这是一场博弈。
宋万鹤若是认定了林也奚不会杀离游,那他只要不离开离游的身体,即便重伤倒地,也不会死。
可若是宋万鹤觉得林也奚会杀离游,那他待不住的,他不可能死在离游身体里,他会出来。
林也奚博得就是这点。
宋万鹤利用她,她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
短刃刺进离游的胸腔,林也奚离着宋万鹤极近,她眼底泛起血光,勾起的笑容尽是藏不住的杀性:“我见过‘杀戮’。”
这话极其致命。
一个见过“杀戮”的人,在杀戮面前是收不住手的。
话音落,离游的身体陡然软倒。
他后颈处裂开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迅速爬了出来。
宋万鹤离开了离游的身体!
林也奚接住离游的身体,连同自己的乾坤袋一起交给许轻如:“救他。”
许轻如:“嗯。”她麻利地寻出丹药,一股脑倒在离游的伤口上。
林也奚出刀很稳。
少一寸不足以逼出宋万鹤,多一寸会让离游身亡。
这恰到好处的落刀,留住了离游的性命。
林也奚御剑而起,向着那腾空的东西追去。
她不会让他逃掉!
在破出了“伪善”的林也奚眼中,那东西无比鲜明,它通体红色,像一个煮熟的章鱼触手。
-
丹阳峰。
丹阳峰主正在给徒儿们讲着炼丹的心法。
鹿白和蒋云照坐在最前头,听得极为认真。
忽地,丹阳峰主闭了口。
他是一位中年男性,眉眼温润祥和,身形略瘦,一身道袍松松落在身上,很有那仙风道骨的矍铄气质。
他挂着祥和的笑容,面前的弟子们也是这般笑着。
可忽然间,他脸上的笑容僵硬,皮肤下似是有条虫子在游走,那虫子越来越大,走得越来越快,从额头到脸颊到下巴再到脖颈,没入道袍后陡然鼓起。
原本松松垮垮的道袍,此时被什么东西撑满了。
砰地一声,道袍化作一地碎片,丹阳峰主化作一个圆形物事破空而去。
在场的弟子们依旧维持着僵硬的笑脸。
鹿白和蒋云照恍惚了一瞬,似是感受到不对劲,可很快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也在他们的肌肤下游走,笑容越发狰狞,那东西塞满了皮肉,把整个人的身体都鼓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其他峰门亦是如此。
授课的长老们破空而去。
听课的弟子们缠到了一起。
一个个都成了一个个圆形笑脸,滚落一地。
林也奚直直追到了乾坤宗主峰。
那红色触手停下,它像个人一样直立起来,依旧是那爽朗的声调,只听他轻叹一声,说道:“好好的乾坤宗,被你毁了。何必呢。”
地动山摇。
林也奚的四面八方皆有一阵阵强风袭来,腐臭气铺天盖地,像是下水道里的臭老鼠般,一个个肉块飞到了那红色触手面前。
苍老的男声响起:“我们的乾坤宗,被你毁了。”
年迈的女声响起:“我们的乾坤宗,被你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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