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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了看猫,深吸一口气。
他往右边走。
猫又飞到了他脚边,继续倒下碰瓷。
他抬脚要绕开那只猫。
但是他一抬腿,猫就十分做作地滚出去了好远。
猫就弱小无助又可怜地蜷在了角落里,转过来的猫脸看他一眼,露出了那种不可置信、脆弱又渺小的表情。
仿佛在说:你竟敢踢我。
确定自己只是抬脚了的大反派:“……”
他还要走,那只小猫就叹了一口气,默默低头开始装瘸,一瘸一拐地朝着角落里挪去。一副没人要的孤寡小猫的可怜相。
大反派安静了下来。
小狸猫继续装着瘸说她刚刚回家还很害怕,让他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陪着她行不行?
他想:不就是怕他出去乱杀人么?
虎神本来就是残暴又仁慈的神,超度几个人怎么了?她简直理由都不编一个好的。
但是最后,虎神还是答应了。
……
姜狸的鞭伤已经好几天了,用了灵药也没有好。
他沉默地抓住她手,小心翼翼卷起她的袖子,因为不敢弄疼她显得有点笨拙。
血和衣服沾在了一起。
他蹙眉,滋啦一声,她的袖子就四分五裂掉下去了。
姜狸惊慌失措,因为衣服要散落下来,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胸口。
他让她别动:“要扯裂伤口了。”
她不动了。这次显得格外老实。
他的手法熟练,动作很快。
等到他上完药才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了一眼。
如同看见了春光冲破了牢笼。
虎神呆了一瞬。
他立马转过头,背过身去。
好一会儿,那只大手把大氅脱了下来,递给了她。
他不是个斯文人,但也不是个流氓,难得感觉到了窘迫。
他面无表情地找话题问她:是哪个瘪三打的她?
——她至少要告诉他这个。
——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干出点什么事情来。
姜狸正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经历了这一遭,姜狸发现自己改变了很多,好像彻底从对这个世界的幻想当中清醒了过来。至少他问她的时候,她没有什么犹豫就说了。她还回忆出来了几个疑似奸细的人,把那个要放干她血的人也加了进去。
她说:“大漂亮,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美德。”
大反派背对着她,面无表情地想:
哈?以德报怨?这个成语什么意思?大概是她要报复人的意思吧?
——幸好这小狸猫没有念书念傻了。
——他就说书读多了没好处。
他终于回头了。
姜狸已经穿好他的那件大氅坐在床上了。
他愣住了。
穿对方的衣服本来就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因为不太合适的尺寸,她整个人显得很小一只,细碎的发丝落在他的大氅上,抬头看着他。身上全是他的气味。
对于猫科动物而言,它们会占有欲很强地在伴侣身上蹭上自己的气息。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心得体会”,发表什么德不德怨不怨的高谈阔论,但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胡乱点了点头,说:“嗯,杀了,统统都杀了。”
姜狸说,她这是小伤,他的身上还到处漏鬼气呢。
但是他不是很在乎,看都没有看自己漏风的身体一眼:“过几天就好了。”
这些话说完了,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窗外已经天黑了,雪还在下。
大反派坐在火炉边。
他说:“是我不好。”
姜狸其实一直很愧疚,她很怕自己拖累大漂亮、害死大漂亮。所以已经做好了回来被说两句的准备,甚至想要和他道歉。但是大漂亮不怪她出去玩不小心,不怪她没有跑出来,明知天罗地网也要进去救她。回到家了,他还说都怪他不好。
他怎么对她这么好呢?
她突然间说不出来话了。
她看着他,那个在城门口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在心中呼之欲出。
姜狸问:“大漂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却开始回避她的视线了。
大反派起身出门:
“有一点事。”
“要去杀人。”
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她追到了门口,叫住了他:“大漂亮!”
他站住了。
隔着风雪,她身上还披着那件大氅,站在门口问他:
“大漂亮,你对我这么好。”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看着雪簌簌落下。
——他说下雪的声音太大了,刚刚她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清。
他能够听见天地的声音,死亡到临的声音,但是听不见她在雪里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雪当中。
她站在雪地里,手中的灯笼掉了下来,她失落地低下头,捡起了灯笼要往回走。潮水般的失落淹没了她。她想也许只是孤坟里二十年的相处呢,神都超脱五行外了,早就无欲无求了,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但是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劲。
她抬起了头,雪花无声下坠。
他说他听不见。
不承认他喜欢她。
可是呢,就连雪花都偏爱她。
没有一朵落在她的头顶。
她伸出手,雪花就绕开了她,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
拐角处,那个大反派靠在墙角。
发现她进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天上飘过来的雪花,心想:
烦人的小狸猫。
第63章 两声喵喵
虎神从未考虑过爱不爱的问题。
少年时, 他厌恶所有人的眼神。后来成神了,生死看淡,对于世俗的欲望也跟着消失了。
这次复活,也不过是陪着小狸猫来红尘走一遭, 等到有人飞升了, 他便要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虎神是天地间鬼气的化身、呼吸与日月山川,与这飘飘扬扬的大雪同频。
至于那一点点感情呢, 自然也可以忽略不计。
他以为躲过这一回, 烦人的小狸猫就不会在刨根问底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像是冬天埋下的一粒种子, 渐渐地生根发芽。
……
整个冬天,姜狸都在养伤。
本来遭遇了一场平白无故的大劫,她应该心情低落才是, 但是她此刻却怀揣着一种很奇怪的心情。
就像是揣了一个秘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小狸猫试着打翻他的茶杯,虎神看她一眼,茶杯漂浮了起来,逗着她玩了一会儿;
小狸猫试着在他的茶杯里洗猫爪,虎神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她爬他肩膀上, 他顶多说她两句就纵容了她。
姜狸记得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明明看见谁都想要一巴掌拍死, 凶残得很,可是现在,他面对她, 脾气似乎越来越好了。
姜狸若有所思, 多看了大反派好几眼。
夜里, 她就跑过去找他了:“大漂亮,我做噩梦, 睡不着觉。”
虎神没说什么就开了门——
他以为她会变成猫。
但是她没有,她直接光着脚爬上了他的床,盖上了被子,拍拍她身边的空位让他过来。
虎神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她,没动。
他本来也不睡觉,于是阴沉地坐在原地喝茶,喝一口茶、看一眼姜狸。
他盯着床上滚来滚去的姜狸,心想: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内心拉起来了警戒线,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什么危险物品。
……
虎神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得去爱人。
活着的两百年里玉浮生残暴至极,他那个时候认为自己就是个疯子,和他示爱的人大部分都是别有居心,直接拍死就行了。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被人爱的地方。
于是当他面对纯真的爱情之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视之为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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