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剑郜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但是秦缘知道，墨剑郜此时的心里是非常期待的。

他对墨抒的感情，也并不全是恨意。

还有一种极其复杂的、别扭的父亲对女儿的感情。

只是墨抒一次次对他的冷漠跟不屑，亲手将这点感情一点一点给消磨掉了。

现在墨抒临近出嫁，墨剑郜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

秦缘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秦缘知道，墨抒却不知道。

她听到墨剑郜的话，笑了，“墨总，您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么？”

墨剑郜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也不会差，”墨抒浅笑着，“如果你把我当成女儿，我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少一个父亲呢？”

说话来的话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在叙述，毫无波澜。

然而墨剑郜的心底就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

墨抒极少跟他这样说话，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明嘲暗讽，这样一句话，却是直戳墨剑郜的心脏。

墨剑郜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静默了两秒，才憋出一句：“你知道个屁。”

他也曾经期待过的，他的女儿。

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曾经满心欢喜地把她抱在怀里过，刚出生的她才六斤多，那么小，却长得圆嘟嘟的，满头茂密的黑发非常招眼。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丑，可是墨剑郜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

后来，这个最好看的孩子被那个女人给活生生教坏了。

现在的墨抒，俨然又是一个年轻时候的沙绫。

墨剑郜冷哼着甩袖，“白眼狼果然是白眼狼，幸好嫁的早！”

说完，就走了出去。

秦缘尴尬一笑，“墨抒……”

“回去吧，”墨抒打断她，面上含着疏远的微笑，“我困了。”

秦缘表情十分尴尬，只好站起身来，“那好吧，记得早点睡，养好精神，明天才能做最美的新娘子。”

正文 第574章 至少她没遇到像我这样的男人

“纪楠，送客。”

“是，”纪楠点头，看向了欲言又止的秦缘，“秦夫人，请吧。”

秦缘犹豫再三，还是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爸爸给你准备了嫁妆吗？”

墨抒记得。

那天晚上，秦缘特意拦住她，来告诉她当年她被沙绫落胎的事情，真假参半。

墨抒微笑看着她，没有出声。

秦缘道：“他的确是给你准备了，其实……你应该对他好一点的，他毕竟是你的爸爸。”

“我知道了，秦阿姨。”

秦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秦缘转身走出去，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墨剑郜坐在床上发呆。

看见她走进来，墨剑郜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叹息道：“一转眼，女儿都要出嫁了，这段时间，真的觉得自己变老了。”

秦缘上前去坐到他身边，“墨抒长大了，总有出嫁的一天，当年沙绫跟你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吧。”

说到沙绫，墨剑郜的眼里就有过厌恶，“那个女人死皮赖脸，如果不是她挺着肚子来逼我，我才不会娶她！”

秦缘眼底有光闪过，垂了垂眸，靠在了他胸膛上，“如果当初不是沙绫，我们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年就是沙绫那个女人，将墨剑郜是为自己的所有物，仗着有钱有势欺压着所有人。

墨剑郜看着前方，忽然道：“墨抒的运气还是比沙绫要好一点的。”

秦缘抬头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墨剑郜道：“至少她没遇到像我这样的男人。”

秦缘怔了怔神，垂下眼帘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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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缘跟墨剑郜走了之后，墨抒让纪楠打开了刚刚墨剑郜丢过来的小盒子。

盒子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拉开了丝带，里面是一个相框。

纪楠看见这个相片，有些诧异，随即低头去看墨抒，道：“公主，您看。”

墨抒看见这个照片，也是惊了一下。

这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有墨爷爷，跟已经故去的墨奶奶。

老夫妻坐在椅子上，两人中间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一两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小鞭子，长得圆圆的，粉嘟嘟的，正笑得灿烂看着前方。

就在老夫妻的身后，一对年轻夫妻站着，相拥而立。

是年轻时候的沙绫跟墨剑郜。

墨剑郜脸上是带着笑的，沙绫亦是面带微笑，那笑意跟干巴巴露出来的笑意不同，而是一直晕染上了眼睛里。

这是一张墨抒从未见过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