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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番外(66)

作者:悟空嚼糖 阅读记录


又到了桓真教王荇读书的日子,王二郎早早将桉桌搬到次主屋窗侧,看到王葛在地上画的密密麻麻的线条,故意问:“阿葛真本事了,这就是画符吧?”

“我若会画符,先给二叔画个护身符。”

王二郎心里这个舒坦。

王葛紧接着问:“嘻,二叔,刚才我大母往灶屋去了,端的是三叔刚磨好的新麦面不?”

“对。你大母要给桓郎君蒸胡麻饼吃。”

“哦。”王葛想多了,还以为大母想给二叔补身体,那样自己也能尝上两口。

桓真和铁风过来王家时,一进院门就闻到香气。贾妪这回亲自持灶,揉面时就搀上胡麻,表层洒的更多,每张饼熟了后,稍蘸盐水,在釜底将饼皮烙脆。

桓真自当了乡兵,顿顿都吃不饱,今早领到的麦饼有糠皮,领到时凉的梆硬,铁风一直揣在寒衣里捂。俩人空腹而来,乍闻饼香,都忍不住嘴馋腹鸣。

二人在灶屋狼吞虎咽吃完,来到次主屋时,王荇已经很自觉的习了一会儿字了。

姐弟俩将屋里有光亮的地方平分。

铺上两层草席,王葛无法画线,开始制规。桓真过来,让王荇继续写字,他走近王葛,看她用带着棱尖的石块在木板上刻线段。她先刻横直,数足长度后,在横段中间位置往上刻,数足高度,再在竖线顶端往下方横线两端画边角。

桓真赞许的点下头,这确实是制此种固定木规之法。他回至书桉,说道:“阿荇,今日教你算数。这个木牍上,是我写的九九表,以九九八十一起,二半而一止。王小娘子也可旁听。”

“是。”王葛早知古代有乘法口诀,听桓真将牍上之字念完后,明白了,和前世的口诀基本一致,就是排列顺序相反。另外,牍上的数字写法,“廿”代表二十,“卅”代表三十,“卌”代表四十。

如往常一样,桓真只整体念一遍,然后分成三部分教。

由九至七,为第一部 分。他念一句,王荇看着木牍跟一句。三次后,王荇自念。又三次后,开始背诵。王葛看阿弟负手而立,一边吸鼻涕、一边装老成、一边背错双眼发虚的样子,咋看咋觉得可爱。

啪!她左手背被桓真敲了一竹尺。

“阿荇停下。王匠工笑的如此欢喜,想必已经背过了,我等听王匠工背。”桓真把木牍一扣,防备王葛偷看。

竹尺在他另只手心中轻敲、轻敲,这分明是在蓄力啊!

王葛盯着竹尺,开口:“九九八十一,八九七十二……五八卌……二七十四。”

她故意结结巴巴背完,铁风在后头冲她点下头,告诉她都背对了。

王葛刚眉眼一弯,桓真就训王荇:“看到没?你阿姐只教几遍都记住了,你呢?是没吃饭还是昨宿没睡?站直!鼻涕擦掉!哭甚?继续背!”

屋墙外,王蓬刚蹑手蹑脚过来,继而蹑手蹑脚离去。吓死了,还以为能听典故,没想到从弟又被狠训。

晌午,桓真、铁风提着两篮饼走时,王荇的脸都哭皴了。

贾妪不知道咋回事,还劝:“隔几天你桓阿兄就又来,实在想念,过两天送寒衣时,你跟你叔父一道去。”

“呜……嗝!”王荇钻到阿姐怀里抽泣痛哭,好伤心,好丢脸,一上午被训了百回,手都被敲肥了。

王葛心疼的抚他背。“阿姐都背过了,这两天定教会你,送寒衣的时候,你大声背给桓郎君听,好不好?”

“嗝嗝嗝!”

桓真二人拐上南北道后,铁风感慨:“这些饼子应是新麦磨的面,磨了好些遍。王户这样的人家,最多在腊月才舍得吃新粮。”

“翁姥都是仁善长者,仁善者,必有善报。”桓真再嚼一个,提醒铁风:“你再絮叨,回了营地可吃不着了。”

“哈哈,这倒是。”

县邑,北闾里,船匠肆。

姚大匠师不仅是木匠师,还是船匠师。他在匠工考后,原本要启程去洛阳了,见到桓县令拿来的“不怕漏”竹船模,立即意识到自己扬名、甚至能晋“宗匠师”的时候到了!

所以哪怕将启程日子缩短、昼夜赶路,他也要先把“八艚舰”制出来,试水!

历史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王葛不敢将船模取名为“八艚舰”,在姚大匠师这里,又归于此船舰原路。

第77章 77 见到纸了

王葛制作的粗糙竹船,只是给船匠师们开启了隔舱防沉的道理,实际应用于大船,匠师们得走很长一段摸索之途。

不仅要做到舱板完全密封水,还要考虑怎样加固龙骨?目前最大的战船最多可隔出几舱?不同载重条件下,至多容许几舱进水?单舱进水时,是否真能一边行船、一边修补?

姚大匠师的时间肯定来不及测试如上,他只需将最简单的八艚舰打造出来,在南江试水不沉,此功就归于踱衣县、也归于他自身了。

王葛是否能在大晋制船史中留下姓名,不在桓县令,要看郡府向朝廷上报的牒牍。

贾舍村。

桓真以为胡麻蒸饼就是王户回报的谢意,没想到两日后,王翁带着王二郎、王荇来乡兵营地送寒衣。

一件件寒衣宽而肥,一看就舍得耗布。且布料不是最次的粗葛,是稍好些的结实厚葛,苇絮更是填的厚实,针脚密缝。桓真的衣、裳各有两件,袁彦叔、铁风、铁雷各一。

桓真已非从前。几件粗鄙寒衣,富贵人家确实不屑,可对自耕小农来说,耗费的是几年积蓄,能抵半头牛价了。如果单为前些天救王二郎的事,这些寒衣绝来不及缝。

十管面脂!桓真想起来了。他肃容揖礼:“谢阿翁,此寒衣正是我等急需。阿翁回去后,定要代我谢老姥。”

王翁一直担心人家看不上寒衣,这才放心。

桓真瞧到王荇紧绷小脸,目露期待,就问:“怎的,九九表记住了?”

“是。桓阿兄,我能现在诵给你听吗?”

“可。若诵对,有奖励给你。”

“谢桓阿兄。”王荇牢记阿姐交待,负手,肃容,自信的大声背诵,待他背到“二七十四”后,未停,一直诵至九九表结尾“二半而一”。

桓真暗赞!难怪夫子看重此童资质,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算数的村野孩童来说,三日时间将固定课业完成之余,再将九九表背熟,绝对是天赋聪慧了。

他拿出奖励,是几对磁石。前些天拿走了竹节小人,便还以磁石。告知王荇磁石玩法后,铁风拿来一个箧笥,交给王翁。

桓真郑重嘱咐王荇:“这是夫子刚托亭驿送来的,里面有新的笔、墨,还有纸张。亭驿明日走,你回去后将读书以来的心得,全部书于纸面,明早卯正前送过来。我教你读书有段日子了,总得给夫子看看成绩。”

一提夫子,王荇眼泪汪汪,下巴抖着愧疚道:“桓阿兄,我不对,夫子对我这般好,我却记不清夫子模样了。”

桓真蹲这孩子跟前,轻抚他肩。“相见时,自然就认出来了。”

“真会相见吗?”

“夫子那样的大儒,岂会轻言,他说再有会面时,就绝对有。再者,有我呢。”

“嗯。那我阿姐也要给夫子写心得吗?”

“当然。不过……你不得代写。”

“唔!”王荇觉得自己可能多嘴了。

回来路上,王二郎问:“我咋觉得阿母把桓小郎的寒衣做大了?”

王翁:“你懂啥,桓小郎正是窜个的时候,转过年就穿着正好了。”

“啧啧啧,又不是苇子,能窜那么快?”

“你现在话倒挺赶趟,刚才杵那一句不说,我瞧你才是苇子!下次再有这等事,我不如带三……唉!”一个不如一个!王翁摇头。

“阿父,沙屯又来信了?”

“没有。张户家的牛车不跑远道了,怎么都得年后了。唉,我愁的是……算了,不当着虎头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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