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点头，期盼地看着他，企图寻求他的理解，“我真的想试试。”

弘晖一笑，道：“难道我会阻拦你吗，我只恨自己不能帮你。”

弘昀赶忙说，“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巴哈和那丹珠都说了，你给我在师傅那儿描补了不少呢。”

弘晖忍不住道：“你虽然喜欢墨家那些东西，但是儒学也不能落下，你知道阿玛一向看重我们的学业，若是知道你在大学士的教导下还这样，他定会生气的。”

弘昀颔首，想了想，“所以你不要告诉阿玛，我这几日也会将功课赶上来的，大哥，求求你了，成吗？”

弘晖一笑，“为何会喜欢这些东西，难道是那些传教士教你的吗？”

“天分在此，你忘了我之前就喜欢算学，加上在阿玛书房里看了许多火器的书，所以感兴趣的不得了，至于儒学，我真的头好疼，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你当心这话叫阿玛听去。”弘晖想到他的记性，恨不能老天将这样的天赋给自己，“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我想知道你弄到什么地步了。”

弘昀道：“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别人？”窗子上忽然冒出一颗脑袋，两人吓了一跳，弘晖抚着心口，“十六叔，你又神出鬼没的。”

胤禄没有走前门，毫不顾忌地从窗子外跳了进来，道：“什么叫神出鬼没的，神出鬼没的难道不是弘昀吗？我早就察觉你偷偷摸摸去十四哥那儿，你去做什么了？”

“都叫十六叔察觉了，显然不是偷偷摸摸。”弘昀笑道，命人去倒茶，十六坐到他的位置上，看了眼他抄的东西，只见字都要飘起来了，笑道，“这字也太丑了些，一看就知道心急如火，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写一篇呢。”

“师傅尽叫我弄这些没用的。”

“瞎说。”弘晖轻斥，“怪起师傅了。”

胤禄失笑，对弘晖道：“走。”

弘晖愣了一下，“去哪儿？”

“带你去个好地方。”

弘昀诧异，“什么好地方？只叫我大哥吗，我呢？”

“你去好地方的时候可没叫上我们。”胤禄懒得同他再说一句，拉着弘晖就往外走。

弘晖忍不住道：“十六叔，去哪儿。”

“找十四哥，你去不去。”

弘晖一笑，眼神掠过弘昀，“走！”

弘昀立时明白胤禄这是在埋汰他呢，赶忙跟上。

到了地方，胤禄瞧着院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张大了嘴，只见庭院一角放着五六个石碾，还有几个铜制的桶，几个工匠正在阴凉之处，往里面装似乎是石球铜球之类的东西。

胤禄琢磨不出这东西能做什么，弘晖因为看过草图，立刻道：“这东西这么大，怕是能装好多东西，你是想用水利带动石碾和滚筒是不是？”

“没错，一套是带动石碾，一套是带动滚筒，试试看哪种方法好。”弘昀看了眼一旁配火药的匠人，给两人讲起其中的原理，胤禄听得眼睛发亮，这可是自他们一同弄那个数学实验后第二次接触到的实验。

胤禄摩拳擦掌，怪不得弘昀都不上骑射课了，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想上了，气道：“有这么好玩儿的事儿，弘昀你一个人偷偷弄，你一点都没想到我们，难道我们还能给你添乱不成。什么时候实验，我也想瞧瞧？”

“这个要放到急流之下呢。”弘昀赶忙致歉，道：“我这不是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你就是同我们生分。”

“十六叔，你这说的什么话……”

……

这事儿怎么可能瞒得过康熙的眼，十四叫来了那么多工匠，他自然听说了，尤其是听说那些工匠待在十四的院子里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整日里敲敲打打，再加上弘昀也时常去，他便猜出几分。

他从弘昀说出燧发枪的事儿便知道他是个有心的孩子，在培养孩子们的兴趣爱好方面，他从来都是谁有什么本事，就能给他们最好的老师。

但是没想到弘昀不但没有求到他这儿来，反而找了十四，他也想知道他们能弄出什么来。

再听说十四弄了好些个铜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们当真是在做什么东西。

十四连着五六天往有水流的地方跑，这南苑里面有人工弄的水瀑，是极佳的实验场地，他二话没说弄了一堆东西在下面，胤禄也不上学了，几人连着请了好几日的假。

师傅很生气，去朝康熙告状，康熙淡定道：“无妨，给他们几日闲暇，且看他们能弄出什么来。”

师傅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问。这日，十四兴冲冲而来，在众臣皆在的时候，想也不想人就开始扬声大喊，“汗阿玛，汗阿玛——汗阿玛——”

康熙拧眉，几个大臣也纷纷看向殿门外，这做派好生张扬！

康熙也不悦，梁九功听到这声儿吓得赶忙出去，“十四爷，十四爷，使不得，御前岂能大喊大叫。”

十四一把推开他，大喊大叫的人多了去了，上到乌库玛嬷，下到国舅和鄂伦岱几个，再到朝臣，喊叫的时候多了去了，鄂伦岱还在乾清宫门□□箭玩儿呢。

他可不管这些，反正汗阿玛也没说什么。

康熙听着忙不迭的声音，里面俱是兴奋，但看大臣们的表情，怒骂了一声，“没有规矩的东西，滚进来说话！”

十四应声踏入门槛，看到一品大员们，顿时面色一变，连忙整肃上前，恭恭敬敬道：“儿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大喊大叫，可有一点礼数规矩，你多大的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十四赶忙认错，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足皇父面子的，恭恭敬敬地磕头认了错。

“你说的事儿最好紧要，否则，朕非要治你的罪！”

十四一听松了口气，赶忙将这些日子做的事儿一一道出。

康熙听得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研磨机，已经做出了，还试验过了？”

十四立刻从衣襟里掏出一堆纸张，上面都都是图和试验数据，十四经历过一次实验，对于数据表可谓娴熟，包括在多高的水瀑下，滚筒的转速是多少他都一一记在心中，兴奋地站起身一张一张给康熙解释，道：“这个是最新记录下的实验，这一个桶里面就能研磨搅拌上百斤的火|药，因为桶做的不算大，所以目前是八十斤，但是据儿子估计，若是弄得大一些也许可以到一百二十斤。”

康熙听得心花怒放，也就是说可以借助水力代替人工研磨，如此可以大批量的生产火-药，他对诸位臣工道：“都随朕一同去。实验点在何处，前面带路。”

十四喜不自胜，赶忙带路，他有预感自己又要立功了，连忙说出弘昀为此做出的努力。

康熙听得胡子翘了翘，“弘昀聪慧，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他其实也没想到弘昀竟然能做成，想到他当日的胸有成竹，他们这些质疑的反而显得短浅不已了。

等到了地方，康熙还没瞧见那实验呢，先听见几个孩子的声音混杂在水瀑中，走近往下瞧了一眼，只见胤禄弘晖弘昀正脱了鞋袜在水中打闹，一个泼一个，打起了水仗。

打着打着三人都消失在了水中，康熙心悸漫上心肺，瞬间想起来胤禛三个落水的场景，想也不想大喊，“弘昀，弘昀！”

十四也急忙喊人，“都愣着做什么，速速救人，救人！”他气得要命，这几个死孩子，是真不怕死是不是！

才喊完，忽然几颗脑袋冒出了水面，你逗我我逗你的又玩儿了起来。

一边儿的哈哈珠子和侍卫赶忙将三人拉上岸，提醒道：“阿哥，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三人转身一瞧，就见康熙正立在岸上呢，见还有大臣也在，赶忙穿好鞋袜衣衫匆匆往岸上爬，三人湿漉漉地跪在康熙面前，“孙儿（儿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