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软瘫在床的许初一，将水喂进去：“乖，喝水。”

闭着眼的许初一撇开了脸，顾念轻声说：“刚才是谁在车上吵着闹着要喝水的。”

“不是我......不是我。”

顾念对于他这孩子气的行为，有些好笑。

“好，不是你。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喝水了？”

许初一点点头，双手捧着水杯抿了好几口。

不知是哪位邻居，晚上听歌，声音从敞开的窗户隐隐约约传进来。

顾念只听了一秒，想着先照顾好眼前的人再去关窗户。

他伸手替许初一擦拭掉嘴唇边的水渍：“还难受吗？”

“这里......难受。”许初一捂着胃，随后又扯了扯衣服，“我，热。”

顾念撩开他的衣服，宽厚的手掌揉上肚子：“舒服一点了吗？”

“不想......吐了，但......还是好热。”他声音软绵绵地。

许初一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粉色，格外诱人。

顾念眼神沉着：“我去开空调。”

说着，他就想起身，可许初一却搂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你别走......顾哥，别走。”

许初一祈求着，声音透着委屈。

顾念把人拥抱入怀，手拍上他的背：“我不走。”

许初一脑袋埋进顾念的颈窝，用力地吸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这人是不是真的。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顾哥。”

“我怕你，怕你会恨我。”

顾念一愣，只当他是在醉酒状态下胡言乱语。

他揉着许初一的头发，顺着话说：“我怎么会恨你呢？”

爱你还来不及呢。

“因为......”许初一声音弱了下去，“因为我抢了你的亲生父母。”

“我占了你的位置。”

“你还......还对我这么好，我，我更加愧疚了。”

许初一迷迷糊糊，借着酒劲把藏在心里的情绪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来。

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顾念的脖颈处湿润一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我把位置还给你，我自己一个人出国。”

“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他们，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初一逐渐哽咽，有些字都说不清楚，但顾念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想过，想过一辈子不回A城，不与你们相见。可你还是找到我了。”

“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整个人有多开心。”

“但我还是想选择逃避。”

顾念怔住，抱着人的手更加紧了：“我不会再让你逃跑的。”

许初一摇头，把眼泪胡乱抹在他的衣服上：“我不逃了，真的。”

“两年里，我过得浑浑噩噩。他们都说，人要有点盼头才会活得好。”

“可我刚来这时，我没有......没有。所以我过的一点儿也不好。”

“我整夜整夜失眠。”许初一突然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亮起屏幕给他看，“我睡不着的时候，就看着你的照片。”

顾念愣然，眼尾湿润，心里涌起阵阵的酸涩。

我又何尝不是。这两年里，我就靠着那一段视频......

许初一放下手机，双手捧着顾念的脸，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他问：“你恨我吗？”

顾念说：“不恨，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无论是身份的事，还是一声不吭逃跑的事，他心中都没有过一丝恨意。

只有无穷无尽的心疼。

许初一倏地破涕而笑，呼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许初一。”顾念毫不犹豫回答，仿佛这句话是他于心中公布了千万次的秘密。

真挚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儿假意。

许初一愣了下，晕乎的脑袋有了些清醒。

他捧着顾念脸颊的那双手好像被固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两人对视不知过了多久，许初一蓦然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顾念的嘴唇上。

在顾念震惊错愕的目光下，许初一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咧开笑容：

“我喜欢你。”

顾念诧然：“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顾念。”许初一眼睛亮亮的。

话落，顾念用了一扯，把人拉过来后，手指陷入他的头发，加深了刚才的那个吻。

歌声从窗户飘进，似乎到了全首的副歌部分——

“谁要走我的心 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谁自顾自的走 谁忘了看着我......”

许初一被吻地忘乎所以，泪顺着脸颊流下。

顾念不愿再放开手，即便明天一早许初一会断片忘记今晚的事情，但他贪恋此刻的美好。

歌曲还在放着，将两人的吻推至高潮......

————

有话说：

歌曲名《我怀念的》

第154章 飞鸟与鱼不同

翌日晌午，许初一从自己房间醒过来。

昨天喝太多酒的缘故，此刻他的脑袋有些疼痛。

他揉了揉眼睛，稍恢复清醒后，昨晚的事一股脑涌出。

他一个激灵弹了起来，坐在床上。

许初一目光迅速往房间各处扫视过去，没发现顾念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

刚庆幸没几分钟，顾念就端着一碗粥推开门。

四目相对，两人愣了几秒。

“醒了？”顾念笑着走近，“我给你熬了瘦肉粥。”

许初一就定定地看着顾念的动作，不知是喉咙干涩还是没回神的原因，他始终都没发出一个字。

顾念坐到床边，空出的那只手刚想触上许初一的额头，谁知这人竟然躲开。

顾念打趣道：“怎么，害羞了？”

“谁......谁害羞啊！”许初一结巴着弱弱反驳。

想起昨晚的事，许初一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念了。

记忆有些断片，可许初一依稀记得，他抱着顾念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这两年的辛酸。

许初一真想时间倒退，把自己的嘴堵上。

他探究的目光瞟着顾念，心想着这人会不会认为自己矫情。

顾念直勾勾地看着许初一，自然是发现他的眼神。

“头还疼吗？你昨天喝了太多酒。”

许初一点了下头，视线落在顾念手上的那碗粥上，顿时无奈。

怎么又是粥！这辈子跟粥过不去了？？

他的脸上神情直白易懂，顾念笑了笑：“刚起床吃点清淡的开开胃，等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补一补身子。”顾念意味深长，“你腰还疼吗？”

许初一被顾念这么一说，才发觉腰窝隐隐作痛。

可他的腰为什么会痛？

难道是喝断片了，磕着碰着了？

许初一疑惑地想，垂头时猝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

谁换的？

许初一惊讶地掀开被子，撩开裤头看里面。

还好，内裤还是昨天那条。

顾念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压下上扬的嘴角说：“衣服我帮你换的。”

“谢......谢谢？”许初一下意识地道谢，全然顾不上自己的身子被看过了。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顾念说着话的同时，手上还不忘记搅拌那碗热粥。

他指腹触着碗壁，觉得温度差不多了，舀了一勺递到许初一面前。

“粥不烫了。”

那勺子肉粥往许初一嘴巴送，他下意识张开口抿下。

方才粥刚碰到唇瓣，许初一发觉有些疼，似乎是嘴唇破裂了。

许初一摸了上去，指着那处疼痛的地方，不解地问：“我这是不是破了？”

顾念闻言抬眸注视：“破了，我亲的。”

“？”许初一怔住：“亲......亲的？！”

“对。”顾念把勺子放回碗里，“你该不会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吧？”

许初一蹙眉，他记忆尽头是他掏出手机给顾念看，不知道看了什么。似乎还说了一句话，但他不记得了。

记忆卡在了这里，再之后的种种他没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