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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绯信了他不会乱跑,忽悠不到大侄子,狼狈地说:“那你蹲在这里干嘛?”
裴复复重新蹲下,看起来更小一只了:“我爹说,这叫守株待兔。”
阿肆顿时警惕,守株待兔?不会是沁王这只兔子吧?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萧绯眸光一深,童言无忌,说的往往都是实话,路边怎么可能恰恰好有个长得跟皇兄皇嫂一样的崽儿?一定是有人得知他要路过,放在这儿引他上钩。
这么可爱的崽儿,精心养得粉雕玉琢,怎么可能没人要。
太阴险了,居然狠狠捏准他的死穴。
下一步是不是要借助他的手,把小崽子送到皇兄面前?
这一定是个规划了好几年的针对皇家的阴谋!
裴酌一动不动,手指捏起一块小石片,往上投掷到一旁的山壁上。
石片碰到山壁,沿着坡度滚下来,就像山上有人踩到了石块。
阿肆紧张道:“主子,小心山上有埋伏。”
萧绯:“崽儿,你跟叔叔走吧!”
裴复复摇摇头,托了下脸蛋:“我不能动噢。”
兔子会跑掉。
“叔叔你快走。”
这么多人,小兔子会害怕唷。
萧绯睁大眼睛,他侄子是不是被人挟持了?
“崽儿,这里有陷阱?”
唔?陷阱?什么?
裴复复盯着兔子窝,有点敷衍地点点头:“有噢。”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陷阱。”
小孩子果然不会撒谎,话一套就出来了。
阿肆:“主子,快走吧,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属下还受伤了。”
萧绯:“那我的侄子怎么办?!”
裴复复:“我超级安全,叔叔下次见噢。”
今天没有空要饭。
阿肆:“主子!人家很安全。”
萧绯被阿肆拉着上马,走老远了还要回头。
他一走,草丛里便出来一个人,一把薅起崽儿,深深地看着他们这边。
阿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王爷你看,果然有埋伏,他还不甘心地看着我们。”
萧绯恨恨地握拳,他这次怎么就没多带几个人。
阿肆:“属下打赌等陛下南巡,他还会出现。王爷应该立即将此事告知陛下多加防范。”
裴酌看着远远的二人,两年不见,沁王还是这么喜欢阴谋论。
一口一个侄子,真是……
萧绯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在替萧循的南巡先行探路?还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封地?
裴酌垂眸看向儿子:“崽儿,你很棒。”
裴酌机智地教道:“下次其他叔叔问你听不懂的事情,就像这次随便敷衍一下,不要随便暴露爸爸。”
“好吗,裴敷敷?”
裴复复:“好的爸爸。”
裴酌连忙抱着崽儿遁走:“我们不能在扬州待很久了。”
可现在他想走也不能轻易抽身,因为裴复复捡来的乞丐实在太多了,他一开学堂的直接变成开善堂的。
走之前,得先安顿好他们。
裴酌摸了摸自己的腰包,这一百两有点存不住了。
还是再当点东西?
他的贵重物品只剩下萧循送的手链了。
裴酌:“复复,你改名叫富富吧,比较旺父。”
裴复复浑然不知自己改了三回名字了,他听不出区别,但机智道:“好的。”
裴酌:“真乖。”
裴酌听说扬州有人试着用蒸汽机驱动纺织机,想过去看看,万一他能改进一下,能赚点零花钱。
“崽儿,我们明天……”裴酌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些黑,不会要下雨了?
“爸爸,明天还来吗?”
裴酌:“明天下雨。”
裴复复点点头,下雨了爸爸不出门。
天气果然让裴酌说准了,他抱着崽儿刚到家,暴雨便砸了下来。
郊外,萧绯刚纠集大队人马,便被暴雨阻拦了脚步。
阿肆劝道:“雨这么大,脚印都被掩盖了,主子现在追过去也找不到了。”
萧绯只能遗憾作罢,他是来替他皇兄暗探的,御驾亲临之前,地方官的小动作最容易暴露真实治理情况。
地方官喜好营造河清海晏的假象,可能会对喊冤的人痛下杀手,可能会驱逐乞丐,可能会迁移百姓拆除旧房……这些招数屡见不鲜。
他全记小本子上了,未免打草惊蛇,回去再清算。
萧绯把蓑衣脱下,问道:“扬州知府在干嘛?”
阿肆道:“下雨了在家里躲雨。”
萧绯:“……”
“属下刚才听说,城里有个善堂,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和老人,陛下南下的消息传开之前便有的,不算临时抱佛脚。”
萧绯“哦”了一声,“知府叫李卿宴是吧?扬州倒是管得不错,怪不得皇兄把第一所分校设立在此。”
大雨笼盖了整座扬州城,白茫茫一片。
知府李卿宴站在檐下,问道:“城内可有地方被淹?”
师爷道:“回大人,没有。”
城内有纵横深渠,排水极快。
“雨这么大,陛下应该会耽搁几天吧。”李卿宴揣了揣手,“乞丐减少的事,查清楚了吗?”
师爷:“查清楚了,是城内来了一个公子,出手大方,收容了这些人。”
李卿宴道:“回头给他送个牌匾,再看看官仓里有没有陈米,送一些过去。你再探探他的底细,若是身家清白,届时我在陛下面前举荐他。”
雨打梨花,庭院深闭。
裴酌听着屋顶上的雨水冲刷声,对裴复复道:“这个天气,大人小孩都不出门,我们还是在床上待着吧。”
裴复复最近天天出门溜达,从城西到城东,姨姨姥姥的都认识了一大堆。
今天不能见面了,城西的姥姥说今天要炸肉串。
“雨好大,爸爸。”
“初夏的暴雨都这么大。”
天际隆隆地传来闷雷,裴复复趴在被窝里,脑袋顶起被子的边缘,露出半张脸,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耳朵,捂得很假,压根不怕。
夜里,雨势稍小。
萧绯入住驿馆,刚要吹灭蜡烛,阿肆突然低声禀报:“陛下来了。”
萧绯本就睡不着,闻言立刻起身,刚开门就看见一道英俊挺拔的身影下马走进院子。
李如意随后出现,把乌骓牵到后院。
斗篷上都是雨水,萧循掀开斗篷,肩上也被水浸透了,他的神情比刚登基时清冷,但一身水渍,君王的高贵略微受损,但气势更冷了。
萧绯陡然想起白天那个软软的小团子,叹了口气。
萧循并不急着更衣,而是坐下斟了一杯热茶,道:“妨碍你睡觉了?”
萧绯坐在他对面的茶座,道:“我就是觉得可惜,我今天看见一个小崽子长得很像你和皇嫂的结合版,可惜没逮到,皇兄你看见一定特别高兴。”
萧循沉默了一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萧绯:“不是,我没想强抢!”
“皇兄你是没看见,你看见了你也想要!”
萧循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萧绯:“话说回来,皇兄你不是后日才到,为何深夜赶路至此?”
萧循道:“我收到了林良玉的信。”
萧绯一下子凑近,阴恻恻道:“他在哪,给我看看。”
李如意正好进来,把桐油纸包好的信件拿出来,“沁王过目。”
萧绯抢过来一看,“林良玉在洞庭剿匪?!”
“林良玉在洞庭遇到了皇嫂!”
“林良玉在洞庭遇到的皇嫂和另一个人交往亲密,共吃一饼?”
沁王总结重点的语气,李如意听得都头疼,更何况陛下。
林良玉本是用“怀疑”、“不确定”的句式写的信,他忙着剿匪,分身乏术,此信是为了告知陛下线索。他派去跟踪“裴酌”的人,会在扬州城留暗号,陛下可以顺着暗号去看看是不是裴酌。
而被沁王念出来,完全是一副板上钉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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