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雯也笑了：“怀安真是个好孩子，姐姐给你送个小厮，日后陪你一起玩儿可好？”

“好，好极了！姐姐待我真好！”葛怀安吧嗒地亲了葛雯脸颊一口。

美丽纤柔的女子又与他絮絮些话，很快与葛怀安彻底熟络了，没多久，葛怀安揣着一盒盒精致的糕点，手边，嘴角沾着些糕点渣子地出来了。见他毫无礼仪的模样，秀致妇女又惊又吓，眉头一皱便要伸手拍他，葛雯空灵柔婉的声音款款道：“怀安年纪小，不懂事，怎么能打呢？孩子自然是要快快乐乐的，日后再教育不迟。婶姑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婕妤娘娘自然是对的！”秀致妇女缩了手，赔笑道。

葛雯在房内，拿着绣花丝绢的洁白帕子缓缓擦拭过脸颊方才被亲吻处，一点一点，极为细致。

送走了三人，葛雯笑吟吟斜睨一眼身边贴身宫女，柔声道：“你瞧，这不是便把你弟弟的事儿解决了么？”

那宫女面貌平平，闻言噗通一声跪下了：“多谢娘娘援手，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哪里需要你赴汤蹈火？”葛雯素手轻抚鸦黑发髻，烟波流转，嗔道，“你只要叫你弟弟牢牢记得我吩咐的话就是了。莫要忘了呀。”

宫女不言不语，默默磕了个响头：“奴婢谨记在心。”

——林渊关了“电视剧”，饶有兴味地咬破口中饱满多汁的卤肉，笑呵呵想，这葛雯当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毁了葛家的机会啊……但是，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

这是后天的文哦！（……）

第138章

异常者的终局（二）

林渊并不知晓葛雯将怎样吩咐小厮带坏那无知的孩子, 他也并不关心；葛恬对父亲将要过继男孩儿之事没做丝毫过问, 一直恪守着自己身为皇后的礼仪规则。

新年宴之后, 没过些时日夏季便到来了。

紫禁城内一片灼人的炎热，太阳悬挂青空, 放射巨大的光和热，无情炽烤着大地。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林渊作为皇帝, 仅仅发现苗头, 就自然而然开始担忧大齐国某些偏远干旱的地区会因缺水死人，因而早在三个月前便命人启用之前修筑的大量水渠、水井，用以储水, 再增修更多崭新的水渠积蓄水源。此举虽然无法彻底保证今年老百姓的收成会如往年一般，但至少保证了百姓不会焦渴而死。

夏日午后, 年轻的皇帝一袭秋香色常服，腰系白玉带, 头戴白玉冠, 长发弯起，正坐于四角放置了冰块与木扇消暑的甘露殿内。他一面手持朱笔，垂眸细致地批折子；一面斟酌下笔用词。而他身旁不远处, 年纪尚幼、粉雕玉琢的太子正穿着一身精致的浅蓝色小衣裳，认认真真端坐于窄小案几之后, 因双腿嫩短, 坐在特制小凳子上时也悬空着腿。

太子林燮正用功念书学习, 上书房的课在午时便已然结束, 炎热清闲的下午时间，太子总会同林渊共处一室，在忙碌的父亲身边写太傅留下的作业。与此同时，若林燮今日课堂上、手下作业中有不通顺明白之处，亦会等林渊批完了繁多奏章之后，主动上来乖巧询问。

这是他自打去上书房学习后一直这样做的——太子早已习惯了在父亲身边，听父亲教导；林渊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于是乎，甘露殿在罗芳蕤身边的宫女犯错之前，终于又迎来了一位不需金翎卫通报便可进门来的人——林燮。

门口的侍卫进来，悄悄的同侍候的于义耳语了些甚么话，于义便俯下身来，恭恭敬敬地低声禀告道：

“启禀陛下，门外汝阳王求见。”

“噢？这倒罕见。”

汝阳王求见……林渊执笔的修长手指登时微微一顿，神色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他没料到汝阳王此人竟还会于今日主动向他请安。自林渊成年之后，积威愈深，汝阳王怕了这个侄儿，自然请安次数大大减少，更别提太皇太后去世之后，汝阳王悲痛欲绝许久，更是除了节假日绝不来请安的。

若在平时，汝阳王此刻应当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王府内，逍遥快活罢？

今日天气这般炎热，大太阳晒得人站久了皮肤都发红泛起些痛楚之意，林渊年轻力壮倒无所谓，但汝阳王这些年来胡闹乱玩，早把年轻时健壮的体魄消耗了许多，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现在立在大太阳下也要前来拜见，思索片刻也没想起他近来是否犯了甚么大错，兴许便是有什么要事相求罢。

太子歪了下小脑袋，睁着乌黑清澈的大眼睛有点儿好奇地望向林渊，他长得更像皇后，眼睛和脸蛋都圆圆的，白嫩脸颊上显出些期待来。汝阳王虽然不生孩子，但对孩子却显得颇为慈爱，他同太子在一块儿时常同他玩耍闲聊，也全不嫌弃小孩儿傻乎乎的太过幼稚，倒是挺得林燮喜爱。

“唔……既然如此，请汝阳王进来罢。”

林渊允诺了。他将书桌上堆叠的尚未批完的折子笼统收拾齐整，而后才平静等候。

“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之后，侍卫推门，汝阳王缓步而入。他一跨进门来便弯腰行礼，姿态恭敬一如往昔。他的确年纪大了，但五官的俊逸却是骨子里的，带着一种成熟而飞扬的气质，续了精心修剪过的短短的胡须，更衬出面容上的威严之感。

“起罢。赐座。”林渊语气温煦。

年轻的皇帝同他客客气气寒暄片刻之后，方才直入正题，露出些好奇之色，和颜悦色地问道：“天热难忍，不知汝阳王今日前来是有何贵干呐？”

“实际上……微臣不久之前，偶然发现一种格外奇特的发明。它名为‘水泥’，可用作修补城墙、涂抹石面糊皮之用，如此一来，房屋建筑全无缝隙，紧密结实，成本又颇为便宜，老百姓也可使得，正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因而微臣特来献与陛下。此物庞大难拿，因而臣尚未拿来，若陛下感兴趣，臣自然稍后给您送来。”

汝阳王满脸喜色，郑重其事，只差指天发誓。林渊的眉头便微微一挑。

水泥？这水泥不知道是哪个人搞出来的，但林渊倒是认为颇有可能是某位还没被发现的异常者弄出来的玩意。不过，这倒不是让他奇怪的事情，他奇怪之处在于——汝阳王对国家政事和百姓生活素来漠不关心，这般纨绔的王爷怎么今日忽然想起为了天下百姓献上水泥？

难不成他已经吃了雄心豹子胆，不再害怕自己太过出头，惹得皇帝猜忌怀疑？又或者林渊这几年表现的太过宽厚仁慈，已经让别人忘记了他提笔朱批漠然诛九族时的狠辣？

“既然是汝阳王叔见识过的玩意，自然是不会虚假的。”林渊不动声色地夸了他几句，又和微笑着问他想要什么赏赐。“若真有此物，王叔发现必然大大有赏。”

“臣为陛下分忧，实在感激涕零，若有赏赐，可否请陛下……”汝阳王似是踟躇，但随即神色坚定，铮然道，“可否请陛下为臣赐婚？”

“……赐婚？”果不其然，汝阳王的目的是想要赏赐的。但他说出自己想法，林渊却更为惊愕，清凌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一番汝阳王，呵呵笑道，“不知是哪位官家小姐，大家闺秀，能叫王叔这样喜欢？若女方乐意，朕也自然不介意做个姻缘。”

“这……他并非是甚么大家闺秀，也——不是女子。”汝阳王神色犹豫，最终咬牙道：“此人是一个男风馆的小倌儿。”

林渊：？

一个男|女支？迎娶？王妃？

——林渊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他定定地望着汝阳王。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然到了平行的游戏世界。怎么眼前这个向来还算懂得礼仪颜面的汝阳王今天这么不要脸的说胡话呢？

他第一件事就是朝一直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坐在角落的太子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