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读书好！让你会拉弓！有什么用？太子还不是没看上你，看上了我！

他得意洋洋，甚至觉得飘飘然，直到后脑勺挨了下，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一袭深衣的父亲正举着铁钵大的拳头，眯着眼睨他。

金烨哆嗦了一下，一下子站得笔直。

神策上将军金鹭看见儿子这傻样，心中又忧又喜，这孩子，若是恶了太子可怎么办？但被太子选中，难道不正是看重他吗？心中复杂，面上便板了起来，“为父所说，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金烨下意识回道，又暗自叫苦，刚才发呆，他没听见……不过，他转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珠，瞎编道，“我……我一定太子说什么自己听什么，太子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定事事以太子为先，不胡乱说话出头！”

他把原先父亲总是训斥他的话语糅合串联起来，反正他爹总是这么说。嘚吧嘚编完了，金烨小心觑父亲神色，瞅见金鹭微蹙浓眉，没立刻揍人，知道自己过了这关，松一口气。

……金鹭简直想摇头了，他有说这许多么？罢了，听太子的也没错，他的儿子他知道，傻孩子乖，不会闹出什么大麻烦吧。

神策上将军于是抓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唠唠叨叨叮嘱了许多车轱辘话，金烨点头如捣蒜，金鹭说甚么他都喊‘我晓得了，忘不了的’，如此半个时辰，金鹭才松开手，大发慈悲，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

回屋之后，因心中兴奋激动之情，金烨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等他迷迷糊糊，刚睡着一会儿，身子便被一阵大力摇晃，不得不醒来。

他睁开粘合的眼皮，侍女为他洗漱更衣。眼见窗外天光朦胧，空中仍是黑漆漆的，金烨内心颤抖——这，这也太早了吧！他凄凄惨惨，哼唧着被套上衣裳，塞入轿中，昏昏沉沉抵达皇宫角门，下轿子时还跌了一下。

“你没事吧？”

金烨略微狼狈地抬头，同为太子伴读的顾斌已经到了。

他一下子清醒了，若无其事地挥了下袖子，甩开那只手扶他胳膊的手，昂头挺胸，矜持一笑，“无事。”

两人跟着内侍，齐齐前往上书房，一路上所见所闻，皆威严端肃已极，让人不自觉收起轻忽之心。踏入房门之后，金烨发觉太子已然先到了，正与一位老者谈论着甚么，听闻两人脚步，说话止住。

林渊转身望向伴读，面颊上笑意淡淡，双目之中却好似有一簇电光，年纪虽小，却令人不敢直视。

金烨看了一眼，不禁低下头，同顾斌从未这样有默契，一同俯身对二人行礼。

“来了？坐罢。”

太子话语十分和气，令金烨受宠若惊，他们入了座，林渊也坐下了，姿态笔挺。云太傅向两个新来的小孩儿介绍了自己，而后便继续教授太子今日的新课。

接下来的时间，对金烨来说十分难熬。

他本打算好好听课，却一个字都听不懂，好似自己这日日习课的人变成了一个文盲。金烨坐立难安，悄悄转动眼珠，他不敢看林渊，就去看顾斌，只见他一脸认真，似乎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下更加难熬，却不能出声或乱动，金烨强撑着，痛苦万分地听，直到中途休息，云太傅说歇一会儿时，他才如释重负。

恰逢其时，墨韵携带食盒而来，轻放到林渊案几边缘，施礼退下。

林渊揭开食盒圆盖，发现其中食物多出许多，心下了然，笑道：“金烨、顾斌，你们来一道尝尝罢。我一人吃不下这些，正好三人合分。”

“这、太子殿下，草民……”

金烨心中把林渊夸了又夸，却有些不敢伸手；顾斌反而没那么多想法，老实点头，“多谢殿下赏赐。”一伸手，抓了一道糕点，快快地吃完了。

“日后我等仍要相处许久，莫要慌张。”

林渊笑容温煦——他之前上课可从没中途休息过，看来这次，云太傅也在让两人适应。

他早就瞧见金烨那副不自在的模样，只两句话，笑了笑，他们的忠诚与好感便极快地上了个台阶，尤其是金烨，好感窜得太快，天真模样根本藏不住心事，让林渊看着颇为好笑，这简直是欺负孩子啊。

休息时间过后，云太傅继续上课，这次金烨努力不去乱想，自己回忆曾经所学，发着呆消磨时间。

顾斌舌尖在口腔边勾划一下，甘甜滋味仍然残留，让人想起太子和气模样。

他神色专注，但其实也压根听不懂云太傅所讲为何，只是已经九岁，在三人中年纪最大，又早熟懂事，自有一份倔强尊严，耐性更强罢了。

听不懂归听不懂，他却仔细辨认其中讲述，渐渐地，一种莫名涌上心头，他意识到云太傅所教之物……似乎听过！

不错，顾斌的确听过，原先大兄在族学中上课，他趴在窗边发呆，这些是大兄学过的，但……顾斌小指微颤，握住了拳——他大兄听课时，已然十六岁，先生还赞他学得既快又好。

太子今年似乎，只才五岁罢？

思及此处，他小心瞥一眼专心听课，时不时发出质询，与云太傅互相争论探讨的林渊，垂下眼帘，心中更添三分恭谨。这敬意发自内心，源于钦佩，而非对皇室权威的空洞畏惧，只是对林渊这个人。

课业讲毕，日头高悬，林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向伴读微笑，轻声询问他们今日感觉如何。

金烨早被太子这份体贴熨烫得内心火热，忘了东南西北，挺着胸膛直说没事；顾斌摸了摸脑后汗湿发丝，笑容带着一分憨意，“太子殿下，我这些听不懂呀。”

金烨鄙夷又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顾斌，仿佛恨不得冲上来，对这个在太子面前乱说话，牵连他在太子内心形象的同伴饱以老拳。

林渊不急不缓，“原是如此，这也是孤未想到之事，云太傅，对此您有何指教么？”

“老臣所想，两位公子午后老臣自会教导，那时太子于他处学习，正好得以推进。”云太傅手抚银须，话中带有询问之意。

林渊笑道：“有劳太傅了。”

顾斌知晓云太傅，这世上多少人求太傅一句指点而不得？他心中激动，几乎维持不住面上微笑，当即弯下腰背，猛拉一下金烨衣角提醒，向太子、太傅恭恭敬敬施礼。

“多谢云太傅，多谢太子殿下！”

云太傅面带笑意，林渊观察两人，他也在观察林渊，得到结论实在不能更加满意，又兼之太子作为学生，实在学得太好，让老师没多少成就之感，这两个孩子，兴许也能给他一些惊喜也说不定。

第16章

林渊同两人交谈几句，自承运帝身上学到不过几天的[帝王心术]便自然在脑海中勾勒，两人模糊的性格映象呈现而出，对金烨、顾斌两人有了初步了解。

他刻意引导，几句不动声色的话语说出，便将两人情绪牵扯影响，做出符合内心预料之事，此举又更增进属性熟练度增长，冥冥之中，林渊不禁有几分沉醉——这潜移默化、无声无息，用语言、动作、表情，乃至声调、称谓、目光……等等细微之处，做出指引、拉扯其他人想法、心理、动作之事，着实让控制欲颇强的林渊心情愉快。

*伴读：金烨。好感度：友好；忠诚度：服从。

*伴读：顾斌。好感度：熟悉；忠诚度：服从。

他目光在两人属性上一扫而过，虽在展开面板之中，金烨看似更为贴近自己，但实际上，在林渊观察看来，顾斌的忠诚度反而更高，对他更恭敬。

这便是银河公司刻意为之的初衷，也是所有老玩家摸索得出的共同认知。

——你可以信赖面板，却绝不能依赖它！

不错，面板上的数值没有错误，可以准确定位；但它的定位，只是在区间之内做出划分，实际并没有像真正准确的数据一般，列出确切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