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打开一看，祖父只在信里写了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云景把空碗放下，道：“我想喝粥了，给我盛碗粥。”

闻言，谢归寒把碗筷放下，亲自起身去给他盛粥——因为要聊的事情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在开饭之后，云景就让下人们都退下了。

自然而然的，盛饭跟布菜这样的小事，就全都落到了谢归寒的肩上。

而谢归寒不仅任劳任怨的，而且仿佛还很乐在其中。

第155章 来给她提亲的

与此同时，陈家的马车出现在渡口。

陈家的下人们忙前忙后地把行李搬上船，陈家主与庄衡一起站在渡口，只不过，前者此刻的眼里满是冷漠跟愤怒，“今日一别，往后南庭州内就再也没有陈家，不知道庄主可满意了？”庄衡的脸色铁青，“怎么，你还怨上我了？若不是你无能，一件小事也办不好，陈家也不至于离开南庭州。”

陈家主气笑了：“事已至此，你全身而退，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当初如果不是你撺掇我去游说那三家，我又何必离开南庭州？”

庄衡双手抱在身前，道：“陈家主，你是老糊涂了吧，当初，是你来找本庄主，说你可以劝服那三家一起来对付云家，现在失败了，你却把责任推到本庄主身上。怎么，你输了还有理了？”

陈家主哑口无言，但也因此，他才猛的意识到，庄衡此人果真是心思深沉，而自己压根斗不过此人。

“罢了，我愿赌服输，但姓庄的，现在的南庭州再也不是当初的南庭州了，无论是方董薛这三家，还是陆秦赫连这三家，再也没人站在你这边。”陈家主嘲讽的看着他，“你尽管嘲笑我，但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或许，你比我还好不到哪里去。”

庄衡睥睨，只当他是丧家之犬临走之前的最后的诳语，毫不在意：“你当真以为我会惧了一个区区的望景楼？本庄主，有的是办法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陈家主仰天哈哈大笑，渡口附近的行人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朝着这边看来。

“我等着看。”陈家主甩袖离去。

庄衡站在原地，目光桀骜，阴狠如斯。

“昔日南亭庄氏的辉煌，怕是在老庄主去世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吧。”

庄衡转身，看着眼前的人，不易察觉的皱眉，厌恶道：“鸿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来送陈彦？”

鸿若公主目光犀利，“我？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听说，你最近在调查我？”

庄衡的表情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随之才道：“不过就是一个外地人，我何必调查你？可笑。”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是，本公子可是警告你，莫要再调查本公子，否则，把本公子惹怒的后果，区区一个南亭庄氏可承受不起。”

庄衡正要发怒，想起了什么，又道：“哦？那阁下可有兴趣跟庄家合作？我也听说了，你最近在调查望景楼，对不对？”

鸿若公主挑了挑眉头，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道：“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凤竹先生与你是旧识，你帮我结交凤竹先生，我便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这个交易，应该不亏吧？”庄衡笑的得意。

鸿若公主没答应，却也没拒绝，她看向不远处的平静无波澜的江海，然后道：“深秋时节，昨晚那场大雨之后，南庭州又凉了些，那边有一家茶肆，一起去喝杯热茶？”

庄衡摸不透眼前这个鸿公子的来历，也不知道他来南庭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于他而言，只要这个鸿公子的所作所为没有危及到庄家，那他就不会真的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朋友能利用，可敌人却不能。

于是，他扬起一个笑容，真实而又虚伪：“好。”

两个时辰之后，刚刚还是雨过天晴的天，现在又是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珠砸在地上，砸在江面上，晕开了一个个的涟漪。

鸿若公主撑着伞，一步一步的朝着她在南庭州现在的府邸走去，路上的雨水很多，将她的鞋袜跟衣摆都给打湿了，显得很是狼狈。

可南庭州的雨景，安静而温和，像是一幅画，又像是一首诗。

美的让人下意识的慢下脚步。

她差不多走到鸿府的时候，还没走近，她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于是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你怎么来了？”鸿若公主看着站在府门底下躲雨的谢月染，语气温和。

谢月染看着她，眼里尽是陌生，“我刚刚在渡口，看到你跟庄衡一起去了茶肆，你们聊什么了？……是不是在商量要对付谢宅？”

鸿若公主气极反笑：“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渡口？是谁告诉你的吧？”

“先前，我问过王管事，他说，你一直在调查望景楼，那望景楼是谢家的，你调查它，就是在调查谢家，你什么意思？”谢月染定定地看着她，“你告诉我。”

鸿若公主冷下脸：“姓王的可真是多嘴。我确实调查望景楼，可我的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你猜测的那样，你不必防着我。”

“那你刚刚为何要跟庄衡去茶肆喝茶？你们商量了什么？是不是在商量一起对付望景楼，就像前段时间他们连起伙来针对初心香料铺一样？”

“我想做什么，还从没人敢指手画脚的。”鸿若公主沉下脸，不悦道。

这时，鸿府的大门打开，婢女小心翼翼的道：“公子，府里已经煮了姜汤，谢姑娘也淋了一些雨，要不进去喝一杯姜茶再说？”

“不必了，她厉害的很，淋点雨也没事。”说罢，鸿若公主拿着纸伞，自顾自的走进府里，可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又停下脚步。

跟在她旁边的婢女疑惑道：“公主，怎么了？”

“她怎么没跟来？”

婢女小心翼翼道：“您是说谢姑娘吗？您一进府，她就走了，根本没跟过来。”

鸿若公主手里的纸伞掉在地上，她黑着脸追出去，可她追出去之后，街上只有三两个行人匆匆走过，早就没了谢月染的身影。

“好，好的很！”

她咬牙道：“居然敢给本公主甩脸色，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去！”

一旁的婢女拿着还往下滴着水的纸伞，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

谢宅——云景坐在案桌前，漫不经心的临摹着一幅字帖，“你决定好了？那你跟你大哥商量去，我不管你的事。”

谢月染干笑两声，她看向一旁正在看账本的谢归寒，试探的问道：“大哥？”

谢归寒看着账本，头也不抬道：“你母亲又来信了，在张九那里，你回去之前记得取。”

谢月染刚刚在鸿若那里就受了气，现在一见大哥跟大哥夫的态度又这么冷淡，一时更委屈了，“大哥，我，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而且我已经跟母亲写信说了，我年前肯定会回去的，让她莫要催我。”

“那是你的事。”

谢月染如鲠在喉，“大哥，您就不能帮帮我吗？”

“留下来对你没好处。”谢归寒言简意赅，语气冷漠。

“我……”她哑口无言。

云景把刚写好的一幅字拿起来，然后放在一旁，这才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道：“你既已知道那鸿公子并非是女儿身，怎么还没死心？”

“因为喜欢啊。”一向泼辣，蛮不讲理的谢月染现在也蔫蔫的，“我知她是女子，也知她是皇族中人，可喜欢便是喜欢了，我能有什么法子。”

云景挑了挑眉，继续问道：“如果之前英雄救美的不是她，你可会喜欢她？”

谢月染苦恼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与她成婚，即便她是女子，即便她不在意我，我也不在乎。”

“能与皇族公主结亲的，非富即贵，而谢家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大家，可真是高攀不上。”云景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