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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家二夫人那边专门托人打听了她的情况,听到她耳朵流血眼皮就一跳, 想起以前的事,前两天都没敢来探望。
等二夫人得到随宁好一点的消息后,才带着几株百年人参前来。她是随宁二婶, 随宁今年又看得出想缓和随家关系, 所以太子再不喜欢随家人, 也没拦着她。
只是在二夫人来的时候,让她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才放进来。
纱帐被丫鬟轻轻掀开, 二夫人走了进来, 但随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刚到的萧玉。
随宁那时正伏在太子怀里小声咳嗽, 被他低头问哪里难受。
日光透过窗子照着床榻,便也映在随宁乌黑的头发上,她缓缓摇着头,蜷缩身子窝在太子怀里,单薄衣衫有些不整。这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让她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人不敢单独放着她。
楚及徽视线扫过没经通传就跟着过来的萧玉,又看了一眼二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道:“看都看过了,那便走吧,随宁没事。”
萧玉似乎不太想来,脸色看起来很是不情不愿。
二夫人是偶遇萧玉,之所以同萧玉一起进来,便是猜到随宁现在一定格外得太子恩宠,想给萧家添添堵。
但她也不敢随意提随宁的耳疾,倒开口道:“家中有几株人参,我们用不到,特地拿来给随宁。”
东宫不缺这些东西,尤其现在有人处心积虑对随宁下手,更不能随意乱用。
但随宁手指轻蜷,显然想要说些什么,楚及徽慢慢给她顺着后背,让丫鬟收下。
阳光暖融融,这张榻原来不摆这个方向,是随宁怕冷所以楚及徽才让人新挪的位置。
二夫人持家多年,还看得出痕迹,只在心里琢磨随宁这落水是怎么一回事,嘴上却没敢问,只道:“宁儿身子好些后要是想散心,可以回随家一趟,去养道观求道护身符,去去晦气。”
二夫人说的护身符,便是以前下大雪时太子被随宁拜托去随家取的那种。
随宁还没说话,楚及徽就想了想,似乎觉得可行,低头便道:“等你身子好些我陪你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屋里也闷得慌。”
太子已经陪了随宁整整三天,除了必要的事出去一趟,连晚上都是在这边陪着随宁。
随宁轻嗯了一声,声音娇弱,二夫人作为随家人,当下便觉得她这个太子妃之位稳了。
但在场的另一个客人,却才开口问:“随小姐身子好多了吗?”
随宁长发被发带束着,系得随意又精致,松松搭在一边胸口,看得出是太子手笔。她平时身子就一般,只是这次一病似乎让她更脆弱些,萧玉都能感觉到太子在尽力和她维持没出事前的状态。
为的自然是让随宁别把落水这一件事放心上。
随宁听到萧玉声音似乎颤抖了一下,没回答。
只有楚及徽在轻捏她的脸,说随宁没事。
他们表兄妹看起来关系格外好。
萧玉是从她爹嘴里听说的随宁落水,她爹还说随宁中了毒,命不久矣。
她爹说的时候目光闪烁,表情有些遗憾,遗憾随宁运气好活了过来。
萧玉心里的想法却不一样,她想随宁这人可没明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顺有礼,十有八|九这湖就是人自己故意跳的,就是为了得到太子怜惜,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和中毒。
但她爹说不关她事,她只要去探望随宁,说一些捧着太子的话,这件意外就无声无息过去了,所以萧玉才不情不愿来。
倘若随宁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会想夸一句她聪明了一次,可惜她们之间处不来,即使没有太子关系也不会相处得太融洽,就是随宁想夸,也不会说出口。
这时有丫鬟端着一碗枸杞桂圆粥过来,这种粥补气血,调理身子,自是要趁热喝。但丫鬟端上来后却没送直接送给随宁,先有人当着她面验了毒,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端来给随宁。
楚及徽接到手里,先拿勺子喝了一口尝温热。
萧玉来之前就觉得随宁是装病,看太子便知道他这个聪明人的聪明劲又不用在随宁身,是被随宁蒙在鼓里,一时气不过,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破,显得她小气。
她只能故作不经意道:“我来时听了不少东西,随小姐身边那么多丫鬟,怎么会在大半夜落到水里?”
殿外凉风簌簌而动,便显得殿内寂静无声。随宁睫毛轻颤,手指甲却因为一时的用力泛了白,什么话也没有说。
楚及徽袍子被她抓在手里,他眉紧皱,冷着脸开口道:“闭嘴!随宁累了,送客。”
萧玉被他凶了一下,满腹委屈,还想再说什么,丫鬟便赶紧来拉她下去。
二夫人也被人请了下去,只是二夫人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随宁看着她们离去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家除去太子宠爱什么都没有,若他们这宠爱还比不上随宁,那太子妃这个位置于随宁绰绰有余。
二夫人来这一趟没受厚待,脸上却露了笑意。
随宁只慢慢闭上了双眸,一言不发,她这几天说起来的话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句。
她只是在想萧大小姐啊,你斗不过我的,她的表哥未来要继承大统,皇后该是更尊贵的女人。
……
随宁落水落得蹊跷,但却从未有人敢当面议论她是怎么掉下去的,只不过心里各自有数。
是散心不注意?是被人推下去?还是有其他原因?各种猜测都在三个人说闲话被太子杖责后停息。
随宁这几天食欲不振,太子下令谁能让她多吃几口,这个月月例翻三倍,厨房便铆足了劲换着花样做东西给她。
只不过随宁平常吃的红枣山药却没再端上来,早上她还在睡觉的时候才听太子侍卫来禀,说她平日吃的红枣和山药被毒|药浸泡过,对方处理得干净,存货新且少,两顿就能吃完,剂量也不大,只会让身子越来越差,几乎难以察觉。
如果不是贵嬷嬷这边有贪吃宫人昧下,以后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
能时不时更换厨房里东西的,绝对是东宫的人。
只不过等傍晚侍卫抽丝剥茧查到那个宫人时,人早就察觉风声,服毒自尽。
这种事太子是不愿意随宁听,等她晚上睡熟后才继续往下问。
但线索中断,暂时什么都查不到。
这天晚上无风无雨,静悄悄,谈起一个死人也有些诡异,太子说完事后便坐在床榻上,手倚着她身边床架子,给她掖了掖被子,闭眸开始打瞌睡。
随宁枕着自己手臂,侧躺着,缓缓睁开眼睛看他,他这几天其实很累,农耕之事要他管,雪后重建也要他多盯着,又不眠不休陪着随宁,眼睛一闭就睡过去。
她轻晃着他的手臂,让他睡到床上,他刚睡着便变晃醒,迷糊看她,最后也没理智说什么,枕了下来。
随宁没担心过太子的行事能力,如果用一条人命就能迷惑太子,那她表哥这个太子,早就被其他皇子取而代之。
朝政之上有太子自己盯着,但东宫内部,随宁绝不能让萧家有机可乘。
萧玉前阵子好一段时间都鲜少来东宫,后来太子问起,这才又频繁起来,但自从上一次她来看随宁后,随宁便再也没见过她。
随宁心里想的,是还不够,没破坏太子和萧玉关系,远远不够。
随宁实在太了解楚及徽那种性子——即便退一万步他不喜欢萧玉,当他们真正定亲那一刻,他就不会辜负萧玉。
他性子懒懒散散,待人却是严肃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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