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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乔越西在这里,一定会被这一幕吓得晕过去。
白夜被大量蝴蝶环绕着,露在外面的皮肤高度腐烂,温度比饥饿状态下的郁理还要低。
他奄奄一息,胸口已经不再起伏。
郁理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胸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正在趋近静止。
郁理斟酌着问:“你是不是要死了?”
“嗯。”白夜轻轻应声,“我死时会变成一滩肉泥。你要是嫌脏,可以把我放远一点。”
郁理:“我倒是无所谓……”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密密麻麻的蝶群开始躁动。
“另外,保存好我的茧。”白夜说,“这次不要再强行破茧了。”
郁理:“我知道啦。”
白夜似乎是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下一秒,周围的蝴蝶忽然扑扇翅膀,蜂拥而来,近乎疯狂地遮挡住郁理的视线,将白夜包围得密不透风。
郁理感觉到腿上有温热黏稠的触感。
她伸手挥开蝴蝶,垂眸看向自己的腿面——
白夜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白夜的死亡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只要迎接新生即可。
郁理洗了个澡,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小时,然后又放松地睡了一觉,直到次日中午才醒。
因为比预计提前了一天,所以乔越西他们并不知道白夜已经没了。
郁理拿着那只拇指大小的茧下楼的时候,他们正在摆放碗筷,准备吃午饭。
郁理那份还在锅里,被单独分了出来,等她通知再送上去。
所以当郁理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四只异常都很惊讶。
乔越西:“老大,你怎么下来了?”
“结束了,我下来吃饭。”郁理将茧递给他,“你待会儿找个桶,还把它放在桶里。”
放在地上会被富贵当成玩具叼走,以富贵现在的调皮程度,到时候再想找到就很困难了。
“知道了。”乔越西接过茧,二话不说便塞进口袋里。
真冬奇怪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白夜的茧……”乔越西欲言又止,“算了,先吃饭,过会儿解释给你们听。”
真冬又看了看郁理。
她看起来精神很好,心情也不错,看来这两天的封闭状态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真冬终于放心了。
大家开始吃饭。
饭后,外面开始下起连绵细雨。
书房里的蝴蝶已经被郁理吃光了。但还有大量鳞粉散落在各处,为了将这些鳞粉清理干净,郁理决定去商场买一个吸尘器。
“我跟你一起去?”真冬说,“刚好我下午也没事。”
郁理:“两个人太醒目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这个时候,外面肯定还有不少外勤人员在巡逻,要是不巧碰见他们,她又要费脑子解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特殊时期,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好吧。”真冬双腿交叠,往后一仰,“那你帮我带杯奶茶。”
郁理:“你自己买。”
说完,她拔腿向玄关走去。
“老大,记得带伞!”乔越西在后面提醒。
郁理顺手拿起一把伞,抬手挥了挥,接着便开门出去了。
今天是工作日,再加上天气不好,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郁理一个人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在街边。
其实她现在很喜欢下雨,因为触手亲水,沐浴在冰凉的雨水中,会让她感到舒适愉快。
但不撑伞走在雨中会显得很不正常。
她现在最应该避免的,就是不正常——为了安全着想,她只能隐藏自己的喜好了。
听着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郁理不由感到一丝淡淡的遗憾。她掏出手机,正要叫辆车,前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好。”
郁理倏地停下脚步。
这个声音很陌生,清澈柔和,又不乏清冷,是非常干净的音色。
但不知为何,她却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之感。
郁理立刻抬头,向前看去——
一名同样撑伞的黑发青年,正静静站在她的面前。
第122章
郁理对这张脸的印象非常深刻。
从她获得精神力感知的能力以来, 这个青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她,并与她产生双向连接的人。
在那之后,她对这个能力的使用一直很谨慎, 怕的就是再被这个人发现。
没想到, 他们居然在现实见面了。
而且看这架势,对方似乎是特意来找她。
难道她的精神力暴露了?
郁理心念电转, 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你是……”
“我们见过。”黑发青年注视着她, 温和友善地说,“在你的意识里。”
好嘛,装不下去了。
郁理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状:“你这么一说, 我好像想起来了……”
她停顿几秒,见对方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主动询问,“怎么称呼?”
青年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一号。”
郁理心跳静止了一瞬。
一号。
是那个号称最强异常的一号?
“我和你一样,也是成长体。”一号的语气仍然平静友善,“我们可以聊聊吗?”
真的是他。
郁理忍不住绷紧身体, 仔细端详他。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应该只比她大一点, 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他站在伞下,身形颀长,只穿一身干净简单的衬衫长裤。五官清俊柔和,眼梢微垂, 眉眼在细雨中显得朦胧, 如同一个温柔随和的邻家大哥哥。
同样是温和友善的姿态, 但他却和山羊人完全不同。山羊人虽然表现得很亲和, 但他骨子里还是透着一种上等人特有的矜持和高傲,这让他的亲和更像一种自上而下的施舍, 并不具备任何平等性。
而一号却没有这种感觉。
一号的友善是从内而外的,无害也是从内而外的。这使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距离感,相应的,也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和戒备。
但郁理却清楚记得,自己之前窥视他时,他瞬间投来的眼神——
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绝不是一个亲切友善的人能拥有的。
“我可以拒绝吗?”郁理冷静地问。
“可以。”一号温声回答,“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郁理明白他的意思。
一号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址,可能连她在控制局上班的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和他对着干,无异于是将自己置于巨大的危险中。
——虽然和他相遇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非常危险了。
郁理微微叹气:“那就聊吧。去哪儿聊,就在这里吗?”
他们现在正站在路边,细雨还在下着,马路上车辆不断,实在不适合停下聊天。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一号看向街道右侧的一排商铺,目光微微停顿,“就那里,可以吗?”
郁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是一家干净雅致的咖啡馆。
因为是下雨天,咖啡馆里的客人并不多,但还是有三两桌客人,看起来很是恬静。
还好,看着挺正常,起码没有被污染过的迹象。
“行,我都可以。”郁理点点头。
两人走进咖啡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一名服务员很快走了过来。
“二位想喝点什么?”
郁理拿起菜单,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有可乐吗?”
服务员:“……我们这儿是咖啡馆。”
郁理:“那就白开水吧,谢谢。”
服务员:“……”
“我和她一样,再加两份提拉米苏,谢谢。”一号从郁理手里接过菜单,平稳地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抱着菜单转身回去。
郁理决定开门见山:“你想跟我聊什么?”
一号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上,温和地看着她:“你吃了灰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