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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反派路线,拯救落魄白月光+番外(59)

作者:解虎锡 阅读记录


眼前的景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幽暗宽广的空间。这里才是真正的塔顶,是镜面的最后一层。

祭台边缘,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人。他姿态随和,架着一只腿,手肘则撑在膝上,正歪头看着他。

“怎么,你不想学会我的幻术吗?”

他的脸很模糊,时而是极为陌生的样貌,时而又露出几分相似——那是拏离的脸。

蔺含章掐了一把手心,忍住了冲上前去的念头,故作不屑道:“雕虫小技。”

“也对,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眼前这个青年,也就是城主羟轻快地说。

“和谁一样?”蔺含章问,“和‘极人’么。”

“嗯,一样,不过还差得远。”那人答道,“其实吾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回事,有的人强些,有的人弱些……云梦泽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那为何你是城主,他们却是平民?”

“因为,总要有人牺牲。”

羟从祭台上跳下,活动着身体。

“吾到访过那个地方,所以吾主宰这个地方。”

蔺含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他的脸越来越像拏离了。

“死而后生,你不只是城主羟,还是万化宗的老祖……你们与其他鬼修做了交易,叫他们来秘境中,为你寻一具色身,好让你重新降世。真是蛇鼠一窝啊。”

他接着道:“而万化宗,如果我没猜错,已经攻上太乙了。所以云蒙之难即使泄露,也不会有人介入。 内外交困、自顾不暇,你们倒懂点计谋。”

“这些事吾倒不知晓。”

羟对他笑笑,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歉意。

“吾本也只是一个会些幻术的小王,谁想一朝到访死地,居然得了天道垂怜,让吾领悟到道的玄妙。

而你所说的太乙宗,大概就是常来叨扰这秘境的那些人吧。吾想他们也该试一试死亡滋味,若非这样掠夺,小王也不必夺他人房舍,只等云胎降世,便可重临世间了。”

他所言不像虚假,蔺含章声色不动,继续发问:

“这云胎到底是什么,你只是凡人,为何有这样的能力?阴阳妙化蛛又是什么东西,为何可以联通两界?”

“凡人么。”城主轻笑道,“你说吾是凡人,可在天人面前,你也是凡人啊。云胎也好、秘境也罢,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幻梦……知晓这一切,吾便可通所有界。”

他说着,身形如鬼魅般,已来到蔺含章面前。那张和拏离别无二致的脸,紧紧盯着他,双眼幽暗无明。

“你……”

他轻声说,身形又忽而后退。

“你似乎不大一样,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哦?”对方惊讶地看着他,“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这么说,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吾将改写一切。”

第62章 大情种

那修士并未动摇,似乎对他这番言论毫无兴致。

“有趣、有趣。”羟抚掌而笑,“你能统率阴兵,你应当辅佐吾。”

“我为何要那么做?”

“你别无选择。”

青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血肉感受了。面前这只手温润修长,柔软得好似柳条一般,又有着更甚金玉的坚固。

“吾并不想为难你说的什么太乙,吾只是为吾族人找一处安心地。你看不上那些雕虫小技、难道也看不上万化宗的妙法吗。”

“……听起来倒不错。”

羟礼貌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他在此枯等数千年,也是难得有人交谈。虽然此人没什么香火礼节,不过也懂些他们的法子,倒不是不能归化。

“只是,”蔺含章缓缓说,“我不用你允许。”

羟轻微地皱起了眉。他此时已经占据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身体——他有成为极人的潜质,对付面前这个人,应当在简单不过了。

但他此刻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掌又在变得透明,如一缕烟雾般,飘向那个年轻修士。

“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蔺含章看着地面,执绥阵已经成型——多亏玉霄子教他这招凭空绘阵。也不知那厮阴了别人多少次,才钻研出这种法子。

“你说的话虽然有几分玄妙,不过一个被尸身困住几千年的人,居然还张口主宰、闭口改写的……但凡能认出我真身,我都承认你有几分本事。”

眼见自己的魂魄被一点点吞噬,那人居然也不慌不忙,只是平静地说:

“原来你也死去过……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吞噬了我,得到的力量并不比其余魂魄要强多少……却失去了一个极大的助力。”

蔺含章反而是七窍流血模样——这老鬼不好咀嚼;不过他绘阵的手法没停,一点点将对方的死气编入阴魄中。

同时,他也干脆地答道:

“确实没什么大好处。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和你想要夺舍的这个人,一起到这鬼地方来?”

“你不是……为了获得……传承……”

蔺含章摇头叹息:

“但凡你们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我都不想理会这种事……但此人偏偏是我最在乎的,若叫你得逞了,我也只能让这场‘梦’重来。”

他抹了把面上血迹,一字一顿对那鬼魂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夙愿、死得冤不冤屈……也许你是个明君,但我也不是你的臣民。

你说的那些事,我会一点点弄清楚。我名蔺含章,今日是我偷袭暗害了你——记着我的名字;

若你对真相有所了解——不管是梦境还是话本,你记住,不管哪个世界、哪处梦幻。只要你敢对我师兄下手,我就敢杀灭你、和你的子民千万次。”

“就为了……一个男子……”

羟此刻形状,正是他死前容貌——一具无皮无肉的血尸。

“就为了……他……你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和权势……你我联手,便可超越极人……”

“你执念如此深,入世也只会走火入魔吧。”

将他吞吃殆尽的前一秒,蔺含章突然感到讽刺。他觉得这城主和自己也有些同病相怜——也是炮灰一个,野心倒大把。

所以他说:

“……我可以告诉你,这世界就是一本书,而且是不怎么样的龙阳话本。

我身为其中人物,为个男子死去活来的,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人能回应他,羟的魂魄已经被他完全吞噬。同时,那兵临城下的恐慌、和鼎镬刀锯的痛苦、万民哭嚎、血流漂杵的景象,一齐汇入他的识海。

好在他已是搬血境界,不然……蔺含章略微愣神,一滴眼泪流过满是污痕的脸颊,在血痂中冲出一道白线。

他匆匆把泪痕抹去,跳上祭台。

拏离与他正相反,浑身素白洁净,面容不见丝毫苦楚,和睡着也没有什么两样。他双手放于胸前,正握着半块卵壳。

蔺含章小心地移开他手中之物,只听拏离呼吸一急,似乎就要醒来。

蔺含章这才觉得浑身酸软,缓慢沿着祭台,半跪在地上,头颅轻倚着师兄半边臂膀。

他闭上眼,脑海中还满是那些人嘶吼哀嚎的尸体、和宫人滴满血泪的刀刃。

千年前的惨剧充斥脑海,他内心说不上悲伤,却也没多坦然。

若真和数万人性命相比,他当真还说得出那话么?

他甚至想晃着拏离的肩膀问问,问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对他的心思。

……也罢,在拏离眼中,他不过是个黏人的师弟罢了。一路上到底谁帮衬着谁,都还不好说。

蔺含章一向觉得那些以身殉情的行径非常荒唐。可眼下他真想唤醒了拏离,叫他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那样,大概也只会得一点同情罢。要是以死相逼就能让师兄青睐,只怕山门前,都要被把头抢地的人跪满。

想象了一会那场景,蔺含章不由得暗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是个大情种——难不成真因为这是本断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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