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每次给他的小狐狸所留下的时间，总是一个星期。

艾维克最开始其实并没有多在意给以默布置什么任务，也并不在意她能不能完成那些任务。

毕竟他从第一天遇见以默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以默的身份，原本在他的眼中，以默不过是他用来打击“黑火”的一件工具，他并不需要在她的身上费多少精神。

可是在知晓以默那温顺乖巧的模样底下的真正面目，又和以默玩了这么久这所谓的“任务”游戏之后，此刻的艾维克，几乎是兴奋地，带着万分期待地等待着以默的反应，或者说是等待着以默的求饶。

他太想看看这只瞧着谦逊怯懦，实则却狂妄到不可一世的小狐狸冲他求饶的模样了。

可是这一回，艾维克又失望了。

以默只是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用她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睛看了艾维克一眼，随即温驯地说道：“大人如果想听的话，现在我就可以背诵给您听。”

艾维克发现了，以默不常常看人，垂着眼睛，总仿佛是一副恭谨万分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她真正看你的时候你才会发现——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啊，那种平静从容，就仿佛她随时都能轻易打破任何死局，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叫她恐惧的一样。

艾维克想到这里的时候，又一次抑制不住想要笑出声来的欲望，他将以默揽进自己的怀中：“以默，以默，你可真是世界上最最有趣的东西。”

啊，是这样吗？

以默知晓依照艾维克的秉性，这会儿对自己的兴趣怕是已经被自己吊到了一个极高的数值。

毕竟这位大公应该还是蛮享受将她这种“仿佛”能够超出他掌控的家伙纳入麾下的过程的。

但是仅仅有兴趣可是不够的，她并没打算和这位大公玩虐恋情深的戏码。

更何况，艾维克恐怕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自己的纵容有些过头了。

自己几次有意无意地僭越，甚至是传递消息给“黑火”，他都纵容了下来，没有再假借她没有完成任务的名义将她丢到峡谷受罚。

那就是时候该加些码了。

以默这般思索着，开了口：“可是，大人，你明明不喜欢德拉克斯不是吗？”

这话叫艾维克的笑容僵住，他的脸色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可是他的声调中却仍旧满是笑意，甚至更加温柔了些许：“以默，你在说些什么呢？”

“‘想要获得，则必舍弃’，‘智慧女神拯救不了我们，所谓的仁慈和寻求和平亦不过是软弱的美称。’”

“‘这个时代，这个宇宙已经向我们证明了，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通用法则，唯有舍弃那些无用之物，人类才能真正拥有永恒不变的胜利’。”

以默重复完这些话，抬起头，直视着艾维克那张俊美得宛若希腊雕塑般的面容，丝毫不顾忌那张脸上此刻是何等恐怖的神情，她就仿佛是真的疑惑一般，向艾维克发问：“艾维克，你明明觉得德拉克斯不过是个目光短浅，被仇恨控制了的偏执蠢货而已，为什么要说，你最喜欢的是他呢？”

在以默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就被艾维克狠狠地掼到了地上，随即就是强悍得不容置疑的精神力压制在以默的身上，以默手上的手环在这股仿若能够创造出世界末日般的铺天盖地的精神力之下直接化为齑粉。

艾维克看着被他丢在地上的少女，勾起了嘴角。

那张生得叫不少人类再如何惧怕他都禁不住为之心动的面容此刻正挂着类似于彻底的精神病患者，无所顾忌的杀人魔才能露出的笑意。

“以默，你说错话了，我要惩罚你。”

第5章 倔强

“三日前，被叫做‘黑火’的兽人族恐怖组织再次进攻了数所观赏园，并且成功地带走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兽人以及智人，倘若他们能够将这些人化作他们的战力，‘黑火’的规模毫无疑问会再次扩张……”

“同时，各地的‘繁育笼’也遭到了小规模恐怖势力的骚扰，疑似‘黑火’中所谓的特殊行动组‘凤羽’的手笔，虽然说至今未有繁育笼遭到攻击，但是我们仍然不得不对此保持警惕的态度。”

“艾维克大公，如今我的看法是，宁可斩草除根，不可给那些兽人族一丝一毫接触到他们王族血脉的力量，是否要开启新一轮的‘清洗计划’？”

“……艾维克大公？”

坐在首位的男子身着一身繁复华丽的西装，颈上的宝石在议会顶水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叫人心驰神往的光彩来，可是这却依旧比不上他那双深蓝色的双瞳。

不过，那双眼睛里这会儿瞧着满是漫不经心，很明显就是完全没有将刚才的汇报放在心上的模样。

“喂，你们说，没有精神力道具的智人被丢进‘峡谷’会怎么样？”

这个问话叫在座的大臣们都是微微一愣，随即，刚才汇报的军官听到这个问话脸上也有一瞬间出现了些空白。

但是艾维克大公是他们帝国如今除了皇族之外拥有最高精神力的贵族，他所说的一切应该都是有意义的。

见到其他大人都沉默不语的模样，他迟疑地接话道：“大概……会被碾成碎片？”

毕竟‘峡谷’中的星际罡风是专门用来训练人类的精神力使用的，很多时候是想用生死之间的恐怖来刺激对精神力使用的领悟能力。

虽然说从“峡谷”中走出的人类精神力都得到了一等一地提高，可是每年足龄被送进去的人类却也有不少直接就死在里面化作星际罡风和异星物种的养料的。

人类尚且是如此，更不用说是智人了。

不过，大公问这个问题又是为什么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座位靠近艾维克的一位长胡子大臣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艾维克，收敛点，你的那些风流事还是先往后放放，先把小虫子的事情解决掉。”

“都说是小虫子了，有什么好讨论的。”艾维克将腿直接搁置在了会议桌面上，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想必各位也都认为，那个所谓的‘黑火’是翻不出什么大花样的吧。”

“毕竟它的首领虽然拥有人鱼族的王族纯血血统，却也仍旧还在‘德拉克斯机械蝶’的管辖之下。”

“哦，说到这个，到底是哪位大臣想出了那么绝妙的主意，想要培育王族血脉的人鱼做‘观赏宠物’来着？”

艾维克伸出手，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随意地拍了两下：“哇，有想法，真是太有想法了。”

这话引得整个会议室中的人都面色古怪，甚至有几个都有些止不住面上的笑意。

“好了，艾维克，虽然说那些兽人不堪一击，但是跳来跳去的也实在是有些碍眼了，我们还是……”

“不堪一击的东西还拿到我们至高无上的会议上来谈，这岂不是浪费诸位宝贵的时间？”

艾维克扫视了一遍诸位大臣的神态，发现他们竟然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认同刚才自己所说的话，这会儿的表情就更加不耐烦了，毫无顾忌地打断了接下来的谈话，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那还是散会吧。”

回去的路上，那个叫做以默的智人的问话再次在耳畔响起。

“大人，你明明不喜欢德拉克斯不是吗？”

不喜欢，他当然是不喜欢的。

从艾维克正式研读维萨落的帝国通史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德拉克斯带领着维萨落走向了一条怎样自取灭亡的道路。

而在他正式以维萨落帝国这一代精神力最强者的名头加入内阁，正式插手帝国事物之后，他就更加深刻地了解到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光辉即将落幕，即将坠入深渊的帝国。

它曾经拥有过浸透着鲜血的光荣，它如今刻满了充斥着泪水的罪恶。

“认识到这一点对于艾维克来说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