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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同尘原本以为她是替女鬼来委托她的。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叶同尘又问她。
她这次说的很准确:“麦子,哥哥叫麦子。”
叶同尘想到了连麦问她面包车的那个用户[麦子熟了],这居然是麦子熟了的妹妹?
太复杂的话她听不懂,晓山青用手语问她:她哥哥的具体情况,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苗苗摇摇头,回答:家里只有她和哥哥,哥哥被警察抓走了,有姐姐告诉她找最厉害的律师可以救哥哥,她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找叶同尘了。
“谁告诉你找我的?”叶同尘又问:“你是自己走来的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摸来的律所?她又不好问路。
苗苗拿起了她的小天才手表,贴在耳朵边比划回答:有个姐姐打电话告诉她的,姐姐告诉她怎么来,她就走路过来了。
叶同尘看向了窗边缩着的女鬼。
女鬼可怜兮兮的忙解释:“是我用她哥的手机偷偷占线拨给她的,但我没有恶意,实在是她太可怜了,她半夜在公路上找她哥哥,我怕她出事就占线打电话让她来找你。”
“她哥就是运送我尸体你小子。”女鬼也很生气,她本来想飘回她的尸体旁,就在公路上看见了这孩子:“我虽然觉得她哥坐牢活该,但她这么小怪可怜的。”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比被抓的坏小子还可怜,人家还有个妹妹来替他找律师,她什么也没有。
“够吗?”苗苗又问,眼巴巴的望着叶同尘,“哥哥,不是坏人。”
叶同尘摸了摸她的脸。
“未成年不能委托律所提起诉讼,只能找监护人。”晓山青还想问清楚她哥哥到底犯了什么罪。
律所外停了一辆警车。
所有人看出去,苗苗也看了出去,看见警车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迅速逃到了前台的桌子后面,躲在了桌子低下戴也的脚旁边。
“怎么躲起来了?”晓山青和霞婶都很惊讶。
戴也低头看着躲在脚边的苗苗,她很害怕的交握着手求他,比划着:别把她抓走。
“先让她躲着吧。”叶同尘说。
警察在外敲了敲门,推开玻璃门进来就对她们笑:“别慌别慌。”
来的两个警察都是熟脸,一个女警察叫王敏敏,一个中年男警察叫刘元,之前律所几次案子打交道的都是这两位警察。
他们今天来,一是感谢叶尘昨天直播给警方提供了线索抓到了偷面包车的罪犯。二是询问一下当时直播的情况。
叶同尘说她就是随口开的玩笑,瞎猫碰上死耗子。
两个警察也是例行公事,笑着和叶同尘、晓山青说,这偷车案是他们破案最迅速的一个案子了,丢车的事主前天刚报案,昨天偷车的人就抓到了。
他们警局里的人也没想到,偷车的人会敢在直播里咨询,比较麻烦的是偷车的人才刚满十八,没读过书,识字不多,没家人是个孤儿,也没钱请律师。
警察告诉他可以申请免费的法律援助。
刘元说:“他还问能不能指定律师来帮助他。”
法律援助是政府对经济困难或情况特殊的人群,提供的无偿法律服务,是公安机关指派律师提供免费帮助,怎么可能让他指定律师。
叶同尘把能配合的配合了,关于案情的她不好多问,在送走警察的时候问了一句:“请问,我可以申请为偷车的麦子提供法律援助吗?”
晓山青意识到,这个偷面包车的就是苗苗的哥哥。
等警察走了以后,叶同尘把桌子下的苗苗叫出来,问她:“你哥哥是你亲生的哥哥吗?”
晓山青惊讶,却想起警察说,偷面包车的人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任何家人。
叶同尘怕苗苗没明白,就让晓山青手语解释,什么是亲生哥哥,血缘关系的哥哥。
晓山青比划了半天,苗苗似懂非懂的说:“哥哥把我,从厕所里,捡回来的。”
窗根下,女鬼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不知道谁更可怜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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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同尘和晓山青没多久就去了警局。
戴也和霞婶留在律所里照看苗苗。
在去的路上,晓山青和叶同尘说:“苗苗如果真是那个麦子捡来的,就麻烦了,他可能会被起诉诱拐儿童。”
偷面包车的刑法和诱拐儿童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可麦子或许根本不知道就算是捡来的孩子也不可以随便抚养,是需要报警,就算在孩子父母双亡的情况下你想想要领养这个孩子也是需要具备领养条件的。
领养条件需要30周岁、具备抚养和教育的能力,有固定居所,无犯罪记录。
显然,麦子哪条也不符合。
叶同尘低头看着手里苗苗的小天才手表,蓝色的手表上贴着亮闪闪的贴纸,一个连律师也请不起的孤儿却给捡来的小女孩买助听器、买小天才手表、穿新衣服新鞋子,竭尽所能的照顾她。
到了警局,被拘留的麦子被带过来,见到叶同尘和晓山青愣了好半天,仿佛做梦也没想到真的能指定叶律师来帮助他。
直到叶同尘把苗苗的小天才手表放在了桌子上,他才回过神来呆滞的脸上有了情绪拨动,抓住手表,张张口,眼睛先红了。
“这是……苗苗的,苗苗她……”他很想问苗苗在哪里,她好不好,可是他不敢问,怕警察听出来什么去把苗苗带走。
“她在我们律所里,她很好。”叶同尘告诉了他:“是苗苗带着钱找到律所,让我帮帮你。”
麦子望着她,低下头看着小天才手表眼泪悄无声息的往下掉。
晓山青喉咙里发苦,麦子又黑又瘦,身上穿着大到不合体的牛仔服,裤子、鞋子甚至是有些破烂的,这么冷的天他里面就穿了一件洗到发白的秋衣,黑黑的头发剪的像狗啃一样。
他一定很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却给苗苗买了小贴纸,零食糖果。
晓山青轻轻叹气,觉得后背很冷,冷到大哆嗦。
叶同尘稍微侧头往后扫了一眼,背后的女鬼眼眶红红的望后飘了飘,离远点。
“我会坐牢吗?”麦子哑声问。
叶同尘翻看了他的笔录和资料:“你之前就偷过东西对吗?”他是有案底的,几年前就偷东西被抓到过,只是金额不大,他那时候还未成年就批评教育把他放了。
“嗯。”麦子始终低着头说:“我没上过学,没文凭,就认识几个字,找不到工作没有钱,不偷没饭吃。”
在记录里,他当时就是偷了些泡面、面包、牛奶之类的。
麦子又问:“偷面包车会坐牢吗?”
晓山青告诉他:“偷窃金额在一千以上就可能处于三年以下的刑期。”
麦子抬起头,有些慌张的问:“我要是只想偷两天,把东西运送过去就把车子还回去了,也会坐牢吗?”
他说,他原本只是接了个活,帮人把遗体运送过去,只要送过去就有两百块,所以他才偷用了那辆面包车,只是想用一用,就还回去,没想回到坏在了路上,又听说面包车的主人报警了,他才慌慌张张的去直播间咨询律师,这个犯不犯法。
叶同尘看着他,他这张脸稚气的就像个孩子,没读过书不怎么认识字,野生野长,怎么可能懂得法律?
晓山青不忍心直视那张被社会边缘化的脸,稚气的脸,他低头看资料,警察说麦子用的手机是二手的安卓机,从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来看,他使用的是语音输入错别字很多,甚至在车子坏在半路的时候,还联系要运输尸体的“老板”,和老板商量能不能多给他五十块,他找修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