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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医院都穿了(153)

作者:流云南 阅读记录


裴莹向谭主任使了个眼色,飞快离开产房,向急诊大楼走去。

魏璋站在急诊一楼大厅里,打自动贩卖机的主意,见裴莹一阵风似的刮过,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裴莹在抢救大厅门边一个转身避开拿着缝合包的文浩医生,随后问:“没有能缝合的女医生吗?病人情绪很不稳定。”

文浩医生环顾四周:“来,池敏同学,跟我去产房。”

池敏有些紧张,但还是二话不说跟了出去。

抢救大厅的医护们望着裴莹:“裴医生,你有对讲机为什么不用?”

裴莹向皇后点头微笑:“皇后……殿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皇后做了碎石,确实没有出血等并发症,就要走动、变换体位,让碎石更容易排出,听裴莹这样说,立刻跟过去。

裴莹站在急诊与门诊交汇的走廊上,小声说:“郑仪郑二娘,娩出一个多发畸形的死胎,更奇怪的是,她拒绝做排畸筛查的B超,我们怀疑她吃了什么药。”

皇后完全听不了普通话,好不容易听懂以后只剩震惊:“郑家到底做了什么?”

裴莹摇头:“郑仪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所以我来请问皇后殿下,能不能替我们询问郑仪,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皇后不由想到妇产科的苏主任,没有半点犹豫:“请带路。”

皇后走进产房,看到郑仪紧贴着墙壁,仿佛黑夜里蜷缩起来的小动物正心惊胆战地防备着什么?

“郑二娘,本宫是皇后,快生完孩子可不能着凉,赶紧躺好,身子骨最重要。”

郑仪仿佛没听到,眼神仍然是空的。

皇后的脸色一变:“郑二娘子的贴身女使站出来,她怀孕前到底吃了些什么?是不是用了什么偏方?”

郑仪的贴身婢女立刻跪到皇后面前恭敬行礼,然后又犹豫了不少时间,才小声禀报:“我家二娘子吃了转胎药,那个药据说可以女胎转男胎,灵验得很。”

裴莹听了只想骂脏话,现代科技和医药进步了,所谓的转胎药弄出了多少“双性畸形”的新生儿?一朝穿越,还要面对更粗制滥造的低配“转胎药。”

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背后隐藏的被塑造了千年的观念,隐形的枷锁和控制。

也就是说,无论朝代更迭,也不管科技进步到什么程度,这几千年来,人性从没变过,观念变了不少却还有许多仍然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皇后因为病痛的缘故连后宫都没怎么打理过,身体恢复以后,被消磨的精力刚恢复没多久,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既气愤又心疼,却也有理解。

大郢女子自出生就认为是替夫家养的,出嫁以后的头等大事就是生儿育女和孝敬公婆,“生儿”是重中之重,能生养子女是贤妻的重要标准,生养的子女健康聪慧那是了不得的大事。

兵部尚书郑成家人丁兴旺,就是因为他家大娘子育有四子三女,且个个聪慧健康;国都城高门大户都到郑家求娶。

一来是郑成家教严,子女都成材;二来,就是郑家女子好生养,个个贤妻。

郑家出嫁的女儿们,都儿女双全,除了郑仪一人,成亲三年都没有动静,这次好不容易怀上,婆家立刻央了太子妃写拜贴,备齐金银珠宝各色礼物,将郑仪送上飞来峰。

毕竟同一批上山的孕妇们,基本都是娘家出面请太子妃写拜贴,郑仪却是婆家出面,足见对其的重视。

皇后只是身体不行,国都城内外的消息却从未断过,深知郑二娘子郑仪的辛苦,也很难体谅,可越是这样内心越愤怒。

生儿育女四个字饱含了多少女子的辛酸血泪甚至性命,不管是谁给郑仪吃的转胎药,也不管是谁动的心思,都是视她与腹中胎儿的命为草芥,这是作践!

外科医生文浩带着实习生池敏,甚至无法靠近郑仪的病床,更别说缝合伤口。

向来温雅的皇后连质问都没有半点怒意:“你既然是贴身婢女,谁给她的转胎药,谁劝她服的药,必定一清二楚,如实说来。”

婢女吓得魂不附体,只是一个劲地磕头:“皇后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不能说……奴的全家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

没一会儿,婢女的额头都青紫了。

皇后上下打量婢女:“郑二娘子待下人宽厚,却不想养了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100章 立刻下山

婢女的响头忽然就磕不下去。

皇后缓缓抬头, 温和的视线变得尖锐:“飞来医馆是治病救人、解人病痛的地方,容不得你们这些腌臜事情亵渎。”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可这分明是残害大郢子民的极恶之事, 身为皇后, 本宫不能置之不理。”

“来人,把她押下去。”

随侍在皇后身边的女官,有三位是译语人,分派在医院各处, 但皇后身边怎么可能缺女官?

皇后话音未落,立刻有两名女官强行将婢女拽走,不知道施了什么手段,婢女没有半点反抗就被拉走了。

“各位医仙, 本宫告辞。”

皇后忧心忡忡地离开产房,迈着坚定的步子向急诊走去。

裴莹、文浩和池敏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非常不合时宜地冒出了某著名清宫戏关小黑屋扎针的名场面。

裴莹最先回神:“电视里都是骗人的,皇后可不是那样的!”

文浩和池敏不约而同地点头,一定不是。

最最关键的是, 医院没有那样的小黑屋,能让皇后和女官审问婢女。

说来也奇怪,郑家婢女被拖走, 在乳母怀里瑟瑟发抖的郑仪反而缓解一些,但仍然不让医生们靠近。

头皮因为毛细血管特别丰富,出血量就比其他受伤部位多, 现在郑仪的半边脸都染了血,另外半边脸被乳娘抱住, 看起来渗人得很。

文浩只是长得萌,脾气很急,耐心也不算多,脱口而出:“小池,去急诊拿镇定剂,再不止血,她会出事的。”

“文老师,马上……”池敏快步离开产房,“哎……”

产房门外是提着诊箱、须眉灰白的张医师,险险避开池敏,大步走进产房,向医生们微笑点头:“不如让老夫来试试。”

“仪儿啊,我是张医工,姑娘家家的头破了不缝会流血会留疤,有疤就不好看了。”

张医师平日不苟言笑,但年轻二十岁时,却是国都城最有名的儿科医,高门大户的孩子病了,家主和主母一定想法设法请到他。

被乳母紧紧抱住的郑仪僵住,小心翼翼地看向张医师,眼神像迷路的孩童。

“对,是我,张医工也会老的,而且还老得挺快的,”张医师救过郑仪三次,一次溺水和两次高热惊厥,连续守几日几夜的那种救治,“皇后殿下让老夫来瞧瞧你。”

“施针吧,不疼的。”

“当然,如果你现在能和老夫说说话,也是可以的,你饿不饿?老夫知道这里有一种薄薄的薯饼,又香又脆的……给你一包尝尝?”

郑仪出嫁前也是郑家的掌上明珠,小时候也是倍受耶娘疼爱的,吃食穿戴只愁挑不到自己喜欢的:“张医工,我吃不下。”

张医工望着郑仪空空的眼神,疼在心里:“来,你坐着,老夫现在手抖,没法给你缝伤口了,飞来医馆的医仙们等这么久了,他们是真的担心你。”

紧紧抱着郑仪的乳娘,眼泪都快流干了,自己喂大的小娘子遭这么大的罪,心疼得像刀子在割。

池敏拿着镇定剂走进产房,放慢脚步,在床帘的掩护下,在与乳娘、张医师的眼神交换中,趁着郑仪不备紧急注射。

一刻钟的时间,郑仪闭上眼睛,软软地靠在乳娘怀里。

文浩和池敏抓紧时间清创缝合,等缝合完毕,细心的池敏看到郑仪手掌心和指甲边缘都血迹斑斑,初步判断是她自己用指甲掐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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