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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了受宫刑皇子后(重生)(44)
作者:無虛上人 阅读记录
御苑内一片昏暗,除却他自己手中提着的灯,也就只有马厩旁的空地上放着一盏白纸明灯。
萧瑰冷哼一声,笑萧珍用这样可笑又无聊的把戏来吓自己。
他走上前去捡起那盏灯,听到马厩旁一阵嘶哑马鸣,以为萧珍就在当处,提灯去看,大雪如雾,熹微的灯光几乎难以照亮,似乎只是萧瑰抬起袖子抚过自己面庞的刹那,手里的灯照出了一个高大黢黑的影子。
那不是属于人的影子,也不是属于他手中灯光的影子。
萧瑰倏地回身,一个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高大身影与一盏灯在积雪之上踏着沉闷的响声向他冲来,似乎刹那间飞雪凝滞,玄色的马蹄下带着疾破天地的青电紫光——
劲马嘶鸣压盖住了萧瑰的惨叫,他被那黑色的壮马前蹄踢倒,两只后踢正踏在他的膝盖上,将他的双腿从髌骨处向下折断。
御苑中飞禽走兽的嘶鸣之间,萧瑰昏死过去,再醒来时,他的眼前是那盏白纸灯,还有那个人。
飞逝的时光洗去了所有少年时的执手扶持与互相嬉闹,萧瑰忍着剧痛看清身边的人。
“五哥,别来无恙啊。”
萧瑜像个未长大的少年一般抱膝蹲在地上,俯身看着他的脸。
“玄离是一匹有灵性好马,可惜只认我一个主人,五哥想要驯服他便一味鞭打,可是会让玄离记仇的。”
他的呼吸扑向萧瑰因剧痛扭曲变形的脸,一如那天萧瑜受过宫刑之后,萧瑰用烈酒泼在他小腹上时的模样。
萧瑰缓缓抬起手,握住萧瑜的领襟,试探着掐紧萧瑜的脖子,却始终再用不上力气。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鸣,御苑之中百兽惊惶,萧瑜用一块粗布堵住他的嘴巴,起身一脚踢在萧瑰碎裂的腿骨上。
萧瑰恨毒了也怨毒了萧瑜,这个人的脸是他最厌恶的,那种冷漠清峭中俯视众生的鄙夷,萧瑰怎么锉都锉不尽的骄傲。
“五哥何必这样看着我,一报还一报的事,公平正当,只不过可能当日五哥害我,屡次折磨我羞辱我,是没有想过这一天的。”
萧瑜取下他口中的麻布,给萧瑰吃了些镇痛的药物,让他能开口说出完整的句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瑜眼神中如坚冰,冻着他涛天的恨与怒火,随着他的言语点点融化。
“自然是来拿走你的命,血债血偿。”
他踩着萧瑰的脸,让他的目光直视自己。
“五哥一定很想问我为何不在宜兰园中苟延残喘,不过放心,五哥死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我留五哥一口气是想问一件事。”
他略作停顿,看着萧瑰气恼地捶打着自己的靴子,足尖加重了力气,几乎要将他的右眼踩瞎掉。
“宫刑之事,是父皇提出来的吧?”
萧瑜随后说道:“五哥不必想着拖延时间,你留着的两个侍臣,已经被我杀了,直到明日,不会有人发现你在这里。”
“是你咎由自取!萧瑜,你杀了我,你以为父皇会查不到你吗?”
萧瑜轻笑道:“我一个废人,走路都寸步难行,父皇为何查我?”
“五哥如今何必要替父皇被这个罪名呢?难不成我真的会信,没有父皇的受益,你和我们的太子殿下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萧瑰因为恐惧和痛苦,眼泪从眼眶中夺路而出,最终在脸上被冻凝成冰晶,萧瑜怜惜地松开脚,随后用自己的剑抵在他小腹之下的腿间。
“这把剑杀了你几条狗,你是不是还当是父皇抓走了他们。”
若不是双腿断裂的剧痛,萧瑰难以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九皇子萧瑜,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预料到了,他苦心孤诣暗中蛰伏……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萧瑰的身体在恐惧的催发下如潮水一般翻涌着波浪,萧瑜格外痛快。
萧瑜冷笑一声:“自从帝制诞生以来,好像还没有哪个皇帝这样对自己的儿子,他却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瑰摇头,催促萧瑜杀了自己。
“他恨我身上流着班兹的血,猜忌我不是他的血脉,他示意你和萧琪对我动手,史书上也绝不会留下他如此可笑的一笔孽债。”
“动手的不是他,是你和萧琪,你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发现父皇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做着那个登上帝位的美梦?”
萧瑜将剑抵在萧瑰颈上,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父皇不在意谁是太子,不在意谁来继位,他只在乎手里的权力,在乎他是否能做一个千古名君,我输了,你也输了。”
萧瑰闭上眼睛,等他一剑杀死自己,却不想萧瑜只是划开了他的手腕。
“如今的天冷了,御苑里喂的东西也不好,有几只云豹和母虎我看着很可怜,五哥做尽坏事,将死之时,便行善让它们饱餐一顿吧。”
身旁静卧的黑鬃玄马颇有灵性地起身,萧瑜跨马提灯,打开远处几个兽笼,三只云豹和两只母虎嘶鸣着走出铁笼,寻着血腥味向萧瑰走去。
“萧瑜!你,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如今隐藏得很好,是吗?终有一天,你会死的比我还要惨烈千倍万倍!你会众叛亲离,死无定所!”
之后的咒骂和撕咬声夹杂在一起,萧瑜静静看了萧瑰最后一眼,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带着玄离前往通向围场的偏门处去。
杀死萧瑰远没有萧瑜料想的那样开心,甚让他有些阴郁。
他现在只想要找到冬儿。
第32章 日月行驰骋(一更)
御苑与春夏时节散养秋狩时所用畜类的围场相连,如今夜在子时,人迹并灯火一同消弭,只有围场北侧的一间小屋亮着一些微黄的灯火。
萧瑜骑着玄离寻到那小屋前,他连扣门扉三下,屋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冬儿出门,扑进萧瑜怀中,将自己揣了好久才暖热的棉手焐递给萧瑜。
他才杀过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自己最恨的仇人,可是如今能让萧瑜心中宁静的,也就只有见到冬儿,将她拥入怀中了。
“殿下,刚才有老虎的叫声,还有狼……”
冬儿努力踮起脚抱紧萧瑜,在他被寒风侵蚀的冰冷异常的颈间寻找着温暖。
萧瑜捧起冬儿噙着眼泪的面颊,将她的眼泪吻化在面颊,轻抚着冬儿的后背。
“本来不该让冬儿担心,可是也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宜兰园里,如今欺负冬儿的人受到惩罚了,我不敢邀功什么,只是想问问冬儿会不会害怕我。”
冬儿抬起头,迷茫地看着萧瑜,这才看到他的衣襟上沾着血,身上月白色的外衫下部也是血迹点点。
“殿下受伤了吗?是哪里受伤了,冬儿不会害怕殿下,但是怕殿下受伤……”
“冬儿,即便是我杀了人,你也不会怕吗?”
萧瑜知道如今不是情长之事,他微微和冬儿站开一丝距离,让她能看清楚自己,看到自己染血的衣衫和手,看到自己剑鞘中渗出的血迹。
他没有怀着一颗欺骗之心欺瞒过冬儿,只是,这也是他本来的面目罢了。
复仇,杀戮,苦心孤诣,不择手段。
冬儿本来是等着萧瑜回来,带她一起离开这个野地里的小屋子的,如今萧瑜忽然问起这样沉重的话,冬儿在原地僵硬了一下,还不等萧瑜站定,就再次抱紧了他。
“如果殿下是去报仇,那就去做吧,冬儿永远支持殿下,可是如果殿下杀了好人,那冬儿就不会和殿下来这里……”
她的发顶蹭得萧瑜的下巴痒痒的,萧瑜并没有抱她,只是闭上眼睛,回想起前世冬儿死后自己的嗜杀与残戾,微笑着说:“可是有些人并非好人,也并非坏人,有些时候,确是不得已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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