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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在修无情道(38)
作者:水凼凼 阅读记录
“药好喝吗?”晏泽宁问池榆。池榆摇头。
“既然药不好喝,为什么故意生病,为着好玩吗?”晏泽宁又问。
池榆怎么能让晏泽宁把“故意”两个字扣到她头上,“师尊,我只是太想去学了,连自己生病了也没注意到,不是故意的。”
“那你生病的这段日子,我让两个姑姑日日在你床边讲学,好不好。”晏泽宁冷笑道。
池榆一个忍不住变了脸色,转瞬间,又重新挂上微笑,“我……我就正想跟师尊说这个事,没想到师尊先说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你吃饭时、睡觉时我也让两个姑姑在旁讲学好不好。”
池榆扬起笑容,“好啊,怎么不好。”她做鼓掌状,“求之不得。”
晏泽宁果真说到做到。
池榆吃饭时,两个姑姑在一旁纠正池榆“不良进食小动作”,晏泽宁就看着。吃得池榆胃疼。
她睡觉时,两个姑姑就看着她的睡姿,如果手没有交叉放在腹部,或不小心侧身睡,就会尝试到两个姑姑的叫醒服务。
这样过了三天。
池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咬着后牙槽,心想,我还就不信了,看谁能熬过谁。
到第十天的时候,晏泽宁先开了口,“你跟师尊说说为什么不想学。如果说的有道理,那就不用学了。不然,就学一辈子,直到你让我满意。”
池榆这时万分纠结,因为不确定晏泽宁这番话是不是钓鱼,她承认她不想学的话,那她之前的动作,不就是明摆着是苦肉计,就明摆着在耍心眼了,可她之前还嘴石更来着……
但不承认的话,师尊真的会说到做到,让她学一辈子……
好不容易有摆脱的机会……
鬼才要学这个东西一辈子!
池榆立刻快刀斩乱麻,对晏泽宁说:“我不想学了……”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这样这么抵触。”晏泽宁直直望着池榆。
池榆回望晏泽宁,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与其问我为何这样抵触,为何师尊不问问自己,为何一定让我去学。”
第33章 疯长
为何师尊不问问自己, 为何让我去学。
他听见池榆这样说。
晏泽宁披散着头发,在石床上盘腿修炼,灵气已经运行了一个周天, 腹内的元婴安宁地接受灵气的洗礼。
是因为师尊觉得我这样不好吗?连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不行, 非要让我从内心深处认同这些所谓的规矩。
师尊想要改变我是吗?
池榆这样问他。
他记得他当时怔愣的样子。
池榆看着他,继续说。
我很奇怪,可能有点出格,我知道, 这样也许不好, 难道我就要变成你所认为的很好的样子,跟书上一模一样吗?
可是谁在定义好。
别人、所有人所定义的好而已,如果我发自内心的去做, 我便是这些教条的傀儡。
我所有的想法, 所有的动作, 所有的喜怒哀乐,只要不符合这些教条, 我就是不守规矩,我就是错的,我就要一点点的改正,变成符合你期待的样子。
可是那样我还是我吗?
我不是我了, 就只是一个装满教条, 名叫池榆,其实可以叫任何名字,随便就可以复制的模板罢了。
师尊,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有点恐怖, 就像我被人夺舍一样。
那为什么以前我们相处的一年,你没有提出来。
你告诉我,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去学?以前没有机会吗?
如果你真讨厌我的性情到了那个地步,你会提出来的,但听不听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而现在,你让我去学,无非是你能让我去学,无论我愿不愿意。
你想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改变我,是吗?
师尊,是吗?
你真的在乎那套东西吗?觉得那套东西很好吗?
而且,师尊。池榆当时这样说,然后对他步步紧逼。
我好像发现你并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个样子。
你也很奇怪,我感受到了。
池榆淡漠而疑惑地看着他,继续说。
我难道会因为觉得你奇怪,让你变成我所认为的正常样子吗?
变了就不是你了。
不是喜欢吃鱼但却过敏的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但从不吃的你,不是那个割裂的你。
你在轻怜脸上刻字是真的,我当小妾跟你告别时你说的话也是真的,现在想想,其实你杀了那两个杂修也许还是真的,只是骗我你已经放了他们罢。
言行举止皆由心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时间长了,可是会露馅的。
师尊,这是你对我说的话。
池榆靠近他,他能清楚地听见池榆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全身燥动不安。
池榆轻轻笑着说,师尊,你问我为何抵触,你问问自己的心,你都不信,我为何会信。
你已经露馅了。
但你还是师尊,是与我相处一年的师尊,是全心全意照顾我九个月的师尊,是叫晏泽宁的师尊,奇怪又怎么样,露馅又怎么样,你就是这样的,我都知道。
晏泽宁想到此处,心神恍惚,很快灵气运行便出了茬子,灵气在他静脉中乱跑,他全身上下膨胀着青筋,如柳树新生的枝桠贯穿在他的体内,让他痛苦不堪。
他很快就吐出一口血来,白色的炮子绽出一朵血花。
他的眼珠子变成红色,有如两块静心雕琢的红宝石。惊夜在他脚边躁动不安,滋滋振响。
他从小就知道礼节、规矩、道德、仁义的好用。
只要按照多数人所认同的来做,自然会得到赞美、认可和追捧。
久而久之,这些人就把所有美好的东西当成他自己生来就有的品质。
他无论做了什么事,自然会有人替他想出一番道理。
他一直都这样做的。
去扮演一个所谓正直严厉,霁月光风的人。
这样做很多事情都会非常顺利,只要从他嘴中说出的话,就好似沾染了正义的味道。意见与别人相左,别人自然会怀疑自己。
话语能改变人,无论是从人嘴里说的,还是在书上写着的。
他想改变池榆,不……是驯养池榆。
就如同晏家与他母亲对他所做的那样。
他修了无情道,需要慢慢炼化对池榆的感情。
只要人变了,感觉自然会变。只要从思想上驯养池榆,用权利地位、富贵的蜜水去浸泡她,她自然会变得不再像之前的样子,变得跟其他人一模一样。
他的感情便会消失,他也会顺利修炼到炼神期。
可是她拒绝了自己对她的控制,直言不讳,没有一点儿遮掩的指出他的表里不一。
她发觉到了他的目的,也发觉了他面具之下的脸。
但她还是……
想到此处,晏泽宁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池榆,也笑自己。
池榆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要她的命啊。
怎么敢说出来,她太大胆了。
她的话击溃他,他从未想过他会是战场上最无能的士兵,只是池榆一番诘问,他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计划失败了一部分……
取而代之的是,元婴之后,一直被他压抑住的感情迅速疯长。
如果说,抑制的感情是一盆妍丽的牡丹,在他精心的侍弄下如预期般那样长出脆弱而招摇的花,那疯长的感情就是藏在广阔无垠土地上受过甘霖的野草,不受他控制的生长,开始不经过他的允许,结束好像也遥遥无期,除非,一把火烧尽。
只是因为他是她师尊,与她相处了一些时日,便能得到她这般相待,如果是其他人呢,她还会这样吗?嫉妒之情也随之疯长,他被折磨得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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