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对江白砚,她实在没什么办法。
人家一番好意,总不能惩罚他吧。
对话戛然而止,窗边掠过一阵春风,树枝沙沙晃动几下。
水一样的微光里,烛火摇曳,携来一道朦胧的影。
……不对。
并非被风送来的影子,而是江白砚向她俯身。
施黛屏息的须臾,江白砚吻上她双唇。
像一缕风,或是别的什么,施黛无暇去想,只知道身体在急剧升温。
分明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经由唇上的柔软,过电似的漫向全身。
一簇星火从脊骨点燃,窜入脑海。
从没和江白砚贴得这么近过。
冷香如同薄薄的纱,又像缥缈的烟,熏得她一时意乱。
细细嗅闻,还有几分药的苦涩。
鼻梁生涩地磕碰一下。
江白砚的吻蜻蜓点水,退开又落,似是懵懂的兽,不得章法地轻蹭。
是疼痛吗?
这种席卷而来的战栗,令他记起曾被一片片剥下鲛鳞时的痛意,足以被刻进骨髓里。
江白砚分不清明。
面对施黛,他好比阴湿葱郁的藤蔓,生在污浊泥沼里,妄图攫取阳光。
江白砚不是贪心之辈,如今遭逢日光的眷顾,却下意识向它伸展开枝芽。
施黛在意他。
可她在意的人和事太多。
想将她占为己有,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藤蔓渴求阳光,江白砚亦贪恋她的欢喜、她的痛苦、她的一切。
情潮暗涌,化作这个毫无征兆的轻触。
施黛的唇比他更暖,呼吸绞缠,有如拉扯勾连的线。
细线无形无影,圈圈缚上他心尖,一拉一拽。
发觉对方微妙的僵硬,江白砚退开些许,低声询问:“难受?”
他难以分辨痛与快意,记着施黛怕疼,没再往下。
施黛赶忙摇头。
江白砚果然不懂亲吻,从开始到结束,只过去短短几个吐息。
动作也是肉眼可见的笨拙,只用唇瓣覆上来,一点点研磨辗转。
感觉并不难受,温柔又小心翼翼,像蝴蝶落在花蕊上。
她情不自禁想更加贴近。
“你,”施黛舔过下唇,“喝药了?”
想来也是,江白砚在心魔境里受了不轻的伤,加之气力殆尽,大夫肯定要开些益气补血的药。
尝起来,是苦的。
施黛不喜苦味。
江白砚收拢指尖:“抱……”
余下的“歉”字没出口,唇上被某种柔软的物事抵住。
是一块方糖。
不久前施云声进屋探望,带来一盒饴糖和点心,施黛吃了不少,还剩下一些。
“第一次嘛。”
抬头对上江白砚的眼,施黛展颜一笑:“要甜一点才好。”
来不及回应。
一半饴糖被推入他口中,江白砚尚未品尝到甜意,后脑勺便被轻轻按下。
施黛覆上他,随之而来,是占满唇舌的甜。
饴糖是清甜桂花味。
被施黛缓缓抵入,整个进入他口中,逐渐消融。
江白砚眼睫轻颤。
脑中一片混沌,恍似半梦半醒,施黛的气息将他拉回现实。
像坠入一张细密的网,目光所及、唇齿所触,心心念念皆是她。
附骨的苦消散殆尽,唯剩涌向四肢百骸的甜。
与经年的疼痛浑然不同,教他心尖炽烫,眼底漫出水意。
施黛对亲吻的认知全靠小说和电视,在技巧上,不比江白砚好。
她有些紧张,刚要加重力道,感到颊边晕开一片湿濡。
怎么会有水?
施黛一怔,恍然意识到什么,遽然抬眸。
一瞬望去,如同撞进带雨的春潮。
在江白砚眼底,朦胧水色是潋滟的波。
几滴水液凝成圆珠,自他眼梢滑落,留下浅淡绯红。
似是难堪,又或难耐,江白砚低垂长睫,平复凌乱不堪的呼吸。
连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
鲛泪落地,发出微不可察的啪嗒响音。
毫厘之距里,两人的气息隐秘交缠,像躲不开的绵长细雨。
遇上她之前,江白砚连拥抱和抚摸都未曾有过。
拢在他脑后的掌心缓慢收紧,施黛很轻地出声:“江沉玉。”
就连这个小字,自江府灭门后,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辛。
把它告诉她时,江白砚的口吻云淡风轻——
“只有施小姐知道这个小字。”
“无论何时,叫一叫,我便知道是你了。”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
指腹抚过他发丝,施黛轻声问:“是甜的吗?”
“……嗯。”
唇边勾出一线弧度,江白砚道:“喜欢。”
于是施黛也无声笑笑,略微踮起脚尖,吻上他通红的眼尾。
第98章
施黛的唇落在眼梢, 江白砚微阖双目。
落了泪,眼中满是灼人的烫,此刻被她触上, 像燎起一簇火。
暗火将燃, 到头来, 却淌出一滴水珠。
鲛人的眼泪初初淌落时, 是水液的形态, 过上几息, 才凝成珍珠般的固体。
当施黛退离, 恰见一颗鲛泪滑落。
江白砚闭了闭眼, 喉音更哑:“还要。”
施黛:“嗯?”
不等她回答,江白砚已倾身靠拢, 探索一般吻得克制,如同猫儿舔舐爪子。
呼吸交缠间,连空气都变得黏稠。温热吐息扫过皮肤,留下暧昧的红。
江白砚双眼迷蒙。
不明缘由地,他好似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听见细微呼吸、触到奇异的软。
这种触感,比肩头传来的疼痛更叫人沉溺。
施黛:……
等等。
等一下。
时间太久,她呼吸不过来。
江白砚只懂唇间的摩挲蹭弄,并对此毫无怠倦, 一来二去, 在鼓擂般的心跳声里, 施黛一阵胸闷。
江白砚还要亲多久?
唯恐自己什么时候眼前一黑,施黛用手指戳戳他肩头。
江白砚微顿, 又轻蹭一下,总算抬头。
施黛赶紧呼吸新鲜空气。
她整张脸全是红, 有如圆润苹果,双唇不点而朱,因方才的吻,显出口脂一样的浓郁色泽。
江白砚扫视而过,望进她眼中。
“有点喘不过气。”
施黛拍拍胸口,小声说:“太久了。”
不可太久。
江白砚悄然记下。
他从前只知,以手拧断脖颈,或把人的口鼻浸入水中,可令其渐失生机,气绝而亡。
原来如此轻柔的动作,也能剥离气息。
像把温柔刀。
——不过于他而言,在此般极致的愉悦下,哪怕被施黛夺去全部气息,也是一种欢愉。
江白砚有些理解,为何世间男女甘愿堕身红尘了。
“总之,今天就教这样。”
施黛深吸口气,抬手轻拭他右眼。
没凝形的水渍盈在眼眶里,被她擦去的瞬间,江白砚眨了下眼。
“以后,”他低声问,“继续教?”
施黛挪开眼,没再看他:“嗯。”
拥抱和抚摸都试过了,还差什么?
她瞟一眼江白砚的嘴唇。
这人显然不知道,亲吻除了唇和唇,还可以是舌与舌的。
可这件事,她也不会。
除却亲吻,其它能做的事——
脑子里越想越偏,施黛忙把思绪拽回来。
“对了。”
想起正经事,她眉心一跳:“凌霄君。”
话题猝然调转,江白砚缓声:“怎么?”
亲吻时的余韵尚未散去,他尾音如气音,带一丝旖旎。
“和他交手的时候。”
施黛定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提问恰到好处,没过分紧逼,为江白砚留了应答的空间。
要是他有意阐明真相,大可如实相告,倘若不愿,回答“没有”也成。
当然,施黛想听实话。
沉默瞬息,江白砚道:“他施展的身法,与我娘有三成相像。”
施黛皱眉:“三成?”
上一篇:快穿:睁眼拿的是渣男剧本
下一篇:路人她过分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