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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209)



施云声挤进一个小脑袋。

江白砚抱剑立在一边,静默无言。

“你们算一算。”

施黛说:“百里青枝、青儿、宋庭、秦酒酒……我们遇上的所有人,都至少有一轮始终没离开吧?”

“嗯。”

阎清欢乖乖点头。

按照正常逻辑,这些人都可以被排除嫌疑。

接下来需要做的,是问一问其余的丫鬟和小厮,他们分别遇见过谁。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施黛说:“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人被传送在一处。”

阎清欢没听懂:“什么?”

施黛挠头:“也不是不行……”

只是没必要。

而且,正如聂斩所说,凶手一定是有单独作案时间的人。

当绝大多数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轻轻松松做个排除法,凶手不就被找出来了吗?

这样做,伤敌为零自损八千,无疑在给凶手自己制造麻烦。

施黛不觉得对方这么蠢。

那么,让众人相遇的理由是什么?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不在场证明一种解释。

第三次和第四次,他们真真切切见过黑袍人本尊。

这样的情况下,凶手要如何给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明?

“始终跟在我们身边的,一定不是凶手。”

施黛沉吟:“说不定,凶手正是利用这个思路……”

来了个反向思维。

聂斩来了兴趣,顺着她的话问:“哦?怎么说?”

“第二轮里,叶夫人与青儿、流霜姐和宋庭开局就在一处。”

施黛道:“第三轮里,宋庭被传开。打个比方——”

“只是打比方啊。”

她想了想,嗓音压低:“宋庭在第二轮得到不在场证明,接着在第三轮杀人,不就没人怀疑他了?”

身边静了一瞬。

阎清欢有点宕机:“可是第二轮,百里良确实死了啊。那时的宋庭和流霜在一起,谁能杀百里良?”

江白砚猜出施黛的意思,轻笑道:“另一个人。”

施云声一愣:“另一个?”

“既然叶晚行笃定崔言明是斩心刀,而这次的凶手继承了斩心刀的身份。”

施黛说:“我倾向于,凶手是曾被崔言明收养的孩子。”

她捋顺思路,看向阎清欢:“你不是说过,斩心刀时常出现在江南各地,行踪不定吗?”

阎清欢点头:“是。”

他隐约明白什么,双眼微亮,迅速补充:“曾有过斩心刀一夜间从越州到扬州,连杀三人的事情。”

“虽然可以解释为,这人在八方游历,但……”

施黛凝眉:“如果,斩心刀不止是一个人呢?”

十八年前,崔言明收养过数名无依无靠的孤儿。

待崔言明身死,孩子继承了他的刀法和抱负。

并非某一个,而是每一个。

“崔言明去世后,孩子们失去庇护,很可能渐渐分散各地。”

施黛轻声道:“所以,江南处处都有‘斩心刀’。”

今天同样如此。

包括百里泓在内,仇人一共有五个。

当年的孩子,来了多少人?

两个,三个,又或更多。

与多年来惩歼除恶的习惯一样,他们在一场场炼狱中轮流拔刀,刺入不同仇人的胸膛。

在这场凶案里,凶手注定成为难以捉摸的虚影。

怀揣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们每个人都百般无辜,挑不出纰漏——

因为拥有分担罪责的同谋。

因为他们都是斩心刀。

第90章

凶手不止一个。

把施黛的推论消化完毕, 阎清欢长眉一挑,只觉豁然开朗:“说得通。”

他头脑飞转:“不过……我们如何确定,哪些人是斩心刀?”

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单单挑出一个都难, 遑论在一张张不熟悉的面孔里, 找到所有潜藏的凶手。

施黛托腮:“大问题。”

她头发乱了, 碎发轻飘飘打着卷儿, 垂在小巧的耳边, 像宣纸上荡开的几笔水墨。

被烛火一照, 淌出金粉般的流丽色彩, 很惹眼。

江白砚视线扫过, 语气淡淡:“我若是凶手——”

他收回目光:“进入幻境后,定要伪装身份, 跟随在死者身边。”

阎清欢一愣:“为何?”

“被崔言明收养的孤儿,与百里氏是血仇。”

江白砚笑笑:“幻境里,当年的罪人接连死去,尚且留有一条命的,必然惊惧交加。”

比如叶晚行。

见到一具具惨死的尸体后,她神志崩溃,在血池地狱里,进行了声泪俱下的忏悔。

同为寻仇之人,江白砚猜得透凶手们的想法。

面对当年屠杀江府的杀手, 他尤其爱看他们狼狈不堪、挣扎求生的惨状。

阎清欢恍然抚掌:“凶手想亲眼看看, 百里家人走投无路的模样。”

囚车示众、钟声判决, 既是对罪人的惩处,也是对其他人的心理威慑。

欣赏仇人逐渐慌乱无措、被恐惧折磨得歇斯底里, 对于凶手们而言,或许是一种慰藉。

“和死者待在一起——”

阎清欢睁大双眼, 又觉自己的反应太引人注目,低头压低嗓门:“岂不是跟我们在一块儿?”

他们见过百里瑾,叶晚行更是始终跟在他们身边。

与他们一路同行的人里,究竟有多少凶手?不会是两三个甚至更多吧!

越想越起鸡皮疙瘩,阎清欢一阵恶寒,狂搓手臂。

聂斩想了会儿,抬起明灿黑亮的眼:“不成,我还是猜不出谁是凶手。范围能缩得更小吗?”

“第一轮的桐柱地狱,被直接传送在一起的,是流霜姐和宋庭、叶晚行和青儿。”

施黛收敛神色,认真回想:“第二轮里,可以互作不在场证明的,则是叶晚行和青儿、聂斩和我们、流霜姐和宋庭。”

“第三轮,宋庭被单独传开,我们与聂斩、秦酒酒、青枝姑姑一起,青儿和叶晚行两人一道,互相作证。”

施黛道:“第四轮,管家与我们同行,青儿被传开。”

“这样听起来,”阎清欢觉出猫腻,“宋庭和青儿很奇怪啊。”

宋庭声称略懂阵术,带他们去了阵眼所在的地方,遇上黑袍人。

黑袍人不愿被他破坏阵法,以此为缘由,宋庭被传离众人身边,独自去到偏远角落。

如果宋庭本身就是幕后凶手之一,制造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从而脱身去杀人呢?

这出戏演得浑然自成,没谁怀疑。

还有青儿。

她的不在场证明太满,除了最后的孽镜地狱,从头到尾和叶晚行待在一起。

偏偏叶晚行死时,青儿不知所踪。

施黛没再多说,垂眸安静思考,睫毛半搭,罩下斑驳阴影。

她不说话,其他人也没多言,各自琢磨不同的事,四周一时静下。

现在说太多,被凶手听见,无异于打草惊蛇。

镇厄司没来之前,施黛决定保持沉默。

凝神思索时,她显出与平日不同的柔静秀婉,双目沉郁,好似华光暗藏的宝珠。

江白砚看她一瞬,低声道:“谢五郎的手。”

“嗯。”

施黛侧头与他对视,轻勾嘴角:“他嫌疑最大。”

在她心里,已经把谢五郎看作了板上钉钉的凶手。

施云声耳朵一动,巴巴望向他俩。

江白砚抱剑站在她身侧,施黛保持坐姿,被他覆下的影子整个罩住。

鼻尖萦有淡淡的冷香。

她喜欢这个味道,习惯性嗅了嗅:“我怀疑叶晚行坠下血池,是凶手们有意设计的。”

叶晚行虽说失魂落魄,但要跌进那么明显的血池,施黛觉得概率不大。

更何况,她还正巧被谢五郎救下。

“叶晚行说过,崔言明收养的小孩里,有一个酷爱练刀。”

施黛低声:“常年练刀的话……手上会有非常明显的老茧吧?”

到时候镇厄司来,八成要查每个人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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