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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194)



“点火伤人之类的。生前放火,死后才被惩罚火烧嘛。”

聂斩道:“凶手特意布置了这么大的幻境,还偏偏选中铜柱狱,你说,会不会是对百里箫曾经所作所为的报复?”

言外之意,是百里箫可能纵火害过人。

施黛心下一动。

与百里家有关、与火有关——

沈流霜父母遇难时的船,恰好被火烧过。

她联想能力很快,把两件事串起来,隐隐有了猜测。

杀害沈流霜父母的真凶,直到如今仍没落网。

难道有人查明了真相,通过这种方式,来为他们报仇?

这样一想,把百里箫的惨状呈现在百里家众人面前,也说得通——

昭示他曾犯下的罪过,让所有人好好看看,他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不过,”施黛回神,“凶手想报复百里箫,把我们拉进幻境里做什么?”

“谁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

聂斩耸肩:“我刚试了试,幻境里的小鬼不伤人——就算拿刀去戳,它们也一门心思给铜柱扇风。”

施黛:……所以你真试着拿刀去挑衅了吗!

施黛重新把眼前的人端详一遍。

在她的想象里,儒生一直是玉润冰清、温文儒雅的书生形象,比如同样来自文渊书院的白轻。

这是施黛见过最温柔端雅的人之一。

聂斩名字锋芒毕露,长相也是桀骜不驯的类型,看性格……

反正和儒雅沾不上边。

此刻,他正懒洋洋立在一根铜柱边,似乎对滚烫的柱子十分好奇,朝它探出一根手指。

感受到空气里灼热的温度,在碰到铜柱之前,聂斩飞快把手缩回。

“所以,凶手没打算伤我们。”

施黛看得一乐:“我们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跟其他人汇合吧?”

筵席里那么多人,他们总不可能连一个也遇不到。

再者,虽说目前没什么危险,保不准突发意外情况。

她有点担心年纪尚小的施云声,和被百里家所忌惮的沈流霜。

江白砚的血蛊,也必须及时解开。

聂斩:“好嘞!”

幻境不见边界,景象一成不变。

数以万计的铜柱看得人审美疲劳,施黛走在其中,像被一次次复制粘贴。

幸好身边有个人,可以聊天解闷。

“文渊书院在北方吧?”

施黛问:“你来越州做什么?”

“秘密消息。”

聂斩故作神秘,压低嗓音:“书圣他老人家来越州了。”

施黛讶然:“书圣?”

书圣的名头,九州四海无人不知。

身为当之无愧的大儒,书圣已活了足足两百多岁,术法臻入化境,传闻可移山填江。

正因有他,文渊书院才稳稳当当立在第一学宫的位子。

“没错。”

提及书圣,聂斩与有荣焉:“正是那位当今第一儒士、书法大家、术法大能、曾一夜诛灭千百邪魔的文渊书院山长。”

施黛:……

施黛:嗨呀,怎么来了这老多人。

听完聂斩絮絮叨叨的一大堆名头,施黛没忍住笑了下:“书圣来越州干什么?”

施敬承也在这儿。

两人同时出现在越州,施黛觉得不是巧合。

“不清楚。”

聂斩轻抚下颌:“书圣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在文渊书院,我们也难遇上他——听说他到了越州,我就跟来看看,说不定能撞见有趣的事儿。”

没成想稀里糊涂,被卷进了这一桩案子。

“对了。”

聂斩问:“你来百里家做客……”

他话没说完,听得一声稚嫩童音:“姐。”

施黛迅速回头。

幻境光线昏暗,不远处的阴翳下,立有两道熟悉人影。

施云声望见她,显而易见松了口气,在他身旁,是白衣执剑的江白砚。

“你们没受伤吧?”

施黛倏然笑开,快步上前,揉一揉施云声脑袋:“被吓到了吗?”

施云声任她轻揉,小声回应:“我才不会被吓到。”

说话时,小孩不动声色把她打量一番。

身上没有血腥气,裙子也不见血迹。

没受伤。

施云声收回视线。

施黛弯着眼,瞥向江白砚:“你们两个碰巧遇上的?”

他面色如常,看来血蛊没发作。

“嗯。”

江白砚淡声应下,眼风掠过聂斩,略略颔首:“江白砚。”

“我叫聂斩,从文渊书院来。”

见对方自报家门,聂斩嘿嘿一笑:“我感觉得出你的剑意,很强。”

施黛等人不姓百里,自称是客。

能和百里氏攀亲带故的,都不是寻常人家,再看江白砚的实力……

聂斩想了想,没听说越州有这几号人物。

“这是我弟弟,施云声。”

与两人汇合,施黛一颗心安定几分,介绍完施云声,问江白砚:“你对这幻境有了解吗?”

“幻境极广,耗神颇多,绝非一时所设。”

江白砚道:“凶手必然提前做过准备,在宴厅布阵。”

“提前准备?”

聂斩:“设阵的家伙,是百里家内部的人?”

他顿了顿,挠头解释:“我和另外那俩,今天头一回来。”

指的是秦酒酒与宋庭。

那倒不一定。

施黛在脑子里捋清思路。

凶手能做出这么大的幻境,想来实力不俗,如果有心,可以从外面偷偷潜入宅子里。

这话她当然没说。

施云声抱紧怀里的长刀:“客人里,不是有个幻术师?”

“幻术与幻境,并不等同。”

施黛耐心解释:“幻术是利用迷烟,制造虚无缥缈的假象,伸手去摸,触碰不到。”

当下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幻境大多靠的是阵法。”

施黛继续说:“利用阵法,创造一个半真半假的空间——你瞧,铜柱看得见摸得着,还有温度。”

幻境比幻术更难,也更真。

“而且,如果是幻术师的话。”

聂斩沉吟道:“他的身份太明显了。但凡我们能出去,一报官,宋庭肯定完蛋。”

施黛半开玩笑:“希望我们出得去吧。”

到现在,他们对幻境的出口毫无头绪。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宋庭吧。”

聂斩干劲十足:“归根结底,幻术和幻境是一家。我们问问他,说不定有破局的办法。”

施黛点头,正要接话,袖口被人轻轻一拉。

抬眼看去,江白砚长睫微垂,安静望着她。

施黛了然,用口型问:“血蛊?”

江白砚:“嗯。”

他略微侧头:“去那边。”

血蛊不是值得大谈特谈的事,让聂斩见到两人喂血,解释起来也麻烦。

江白砚低声道:“我有事同你说。”

有事?什么事?

施黛狐疑看他几眼,扭头对聂斩和施云声道:“能劳烦在这儿等等吗?”

她早就想好合适的理由:“江白砚身上有伤,我帮他看看。”

聂斩忙道:“没问题!你们去,我照看弟弟。”

施云声知道血蛊,拎得清是非,不至于阻拦:“好。”

想着又心觉烦躁,血蛊的解药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他姐姐每半个月喂一次血,手上的口子好了又划。

施黛与江白砚轻声交谈,转身离开。

聂斩遥望两人的背影,拿手肘碰一碰施云声胳膊:“弟弟,这是你姐姐和姐夫?”

施云声:?

施云声:???

小孩猛然抬起一双漆黑的眼:“怎么可能?”

江白砚想当他姐夫?

做梦吧。

聂斩挑眉:“不是?”

儒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最为灵敏。和施黛说话时,他隐约察觉到,江白砚手中长剑的微微一振。

只有一瞬间,却锋锐无匹、冷意透骨,像展露獠牙的蛇。

等聂斩再探,那把剑又成了静谧清湛的模样,气息柔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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