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他把人往上颠了颠，深吸一口气，走向面前的一座雪山。

江临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他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季云潼背上。

雪停下了。丹田处传来的充盈感让江临舒服了许多，他动了动手臂，季云潼却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哄孩子一样。

“喂，季云潼。”江临凑到他耳边喊了一声。

季云潼抬了抬头，“冷到你了？你这时间卡得挺好啊，刚好半个小时。”

他们正走在一座雪山的最高点，而江临正回头看着身后那五座大山：“……”

季云潼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江临的动作，还在喃喃自语着：“我觉得我们就快要到了，应该再过不久就能出去了。”

江临搂着他脖子的手缩紧了一点：“不是说让你半个小时之后叫我吗？”这里看不了时间，但翻一座山可不止半个小时。“你看看你都翻了几座山了？两座！现在这是第三座了！你不知道累啊？”

季云潼又嗯了一声：“知道了，对不起。”

江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因为这个跟他说对不起？脑子冻坏了吧？

提到冷，江临这才发现周围的空气比他睡过去之前要冷不少。他赶紧挣脱季云潼，往两人身上套了几层灵力。

“你也休息一下，再不休息体力就要透支了。”江临带他走到一棵树下，用脚把树底下那一片雪扫开，然后扶着他坐下：“我的灵力够用好几天了，不用担心这个。”

季云潼往后一靠，吐了口气出来。

江临盯着他许久。季云潼知道他是想说点什么，便眯着眼睛等着他说。等着等着，却只等到一声叹息。

不过季云潼早就知道他想说的话是什么，等了一会，才道：“我舍不得。”

他说的很小声，可周围的环境过于安静，江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江临吸的一口气被他这一句话打断成了两截。这种浑话季云潼以前也说过不少，但他都当是打趣，骂回去就是了。

这次，也许是季云潼的声音太过虚弱，江临竟然听出了几分真诚。

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竟久违的感觉到了热。许是灵力起到了些保暖的作用，又许是心跳得太快。

他突然没由来地想到了那日在城外的湖边，他们的那个吻。

江临先前从来没有把那次渡气定义为吻，可是他现在脑袋里面再浮现出渡气的画面，却越想越觉得……

暧昧。

“这不是给你灵力了吗，还冷呢？都说胡话了。”江临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结巴。他的视线向下，对上季云潼的眼神，立刻就移开了目光，看天看地看树看雪，就是不看他。

季云潼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嘴角偷偷上扬了一瞬，又落了下来。

等到雪又开始下了，季云潼站起身道：“我可以了。继续走吧。”

“行。”江临把手递给他，让他借着自己的力站起来。

“前面那是什么？”季云潼抬起衣摆甩了甩，往前一看，愣住了。

前面依旧是一片树林，样子跟他们这边的一样。但那一片树林是翠绿的，地上的草也是青的，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他们站着的地方甚至可以听见那边的鸟鸣。

“一边下雪，一边晴天。看来那里就是终点了。”江临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小心是海市蜃楼。我们不着急，过去看看。”

江临搀着季云潼，向前方那片森林走去。四只脚踏上青翠的草地，留下从衣服上滴落的水珠。

这里的草是柔软的，就算江临的脚受伤了，踩上去也不疼。两人在森林里找了一阵，终于在一个瀑布背后找到了一扇木门。

无尽虽无尽，有始亦有终。见到这扇门，两人都知道，这里就是终点了。

“看来那位贵人总算愿意放过我们了。”江临如释重负地笑了，举起手推开那个木门。不过可能因为太激动，他的手抖得厉害，推了半天，愣是没推开。等季云潼加入，双手在门上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终于……？”江临刚踏出门外一步，就看见有个人等在外面。那个人听见声响之后抬起头，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接着又出现了一丝裂痕。丝丝裂痕叠加在一起，终是将他那满脸的冷漠打碎：“江长老，季师弟……？”

江临先跟他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才道：“林见舟？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被人抓过来了？”

见面前的两人都还没明白现在的情况，林见舟索性把事实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所以，这里是你们新建的门派？”

说是算是，是因为这个门派虽然收人，但不像别的门派那样大肆张扬，而是长老出去游历，自己带人回来。

“每个被长老带回来的人，都要去无尽里走一遍，走出来了的才能算是我派弟子。”

所以几个时辰前，他被长老叫到此处时，还以为是又有新弟子来了。而且长老面色十分不善，还告诉他，等里面的人出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长老遇见了极其顽劣的人，才让她那样生气，结果等来的却是两个熟人。

江临听懵了：“你们长老是给了这些弟子什么好处吗？”

林见舟道：“长老说以后会教他们怎么制造无尽幻境。”

“可是无尽不是只有分神期及以上的人才能制造吗？你们长老不会是在说笑吧？”季云潼问道。

“长老所教虽然只能挺半个月，但也足够了。”林见舟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季师弟可不要小瞧了我们长老，我已经学会了。”

季云潼沉默了。而江临却是两眼一亮：“你说，如果我去找你们长老拜师，她会不会教我啊？”

林见舟想起长老那张气势汹汹的脸，清清嗓子，道：“我们一般是不接受主动上门的弟子的。”

“对了，你们此次前来，可是有事相求？”

江临正了正神色，拱手道：“是的，十万火急。还请您带我们去见堂主。”

林见舟却有些犹豫：“我们堂主他……”

话音未落，一道欢快的声音就由远及近：“江长老！！！！”

第41章 故人

一阵带着重量的风吹进江临怀里。江临被这冲击力推的一个踉跄，下意识抱住怀里的人。

这个声音一出现他就呆住了，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确认自己抱着的人的身份。

林见舟走近几步，把人从江临怀里提出来，又觉得有人在面前，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妥，于是放了手道：“前辈，这位就是我家堂主。”

见二人都不说话，鹿与鸣有些难过道：“才过了几年，二位就不记得我了？”

“记得，当然记得。”季云潼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他看见江临越来越红的眼眶，感叹道：“鹿...堂主。”

林见舟自然也看见了。他的余光瞥见一旁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的季云潼，道：“我方才想起有些事要对季兄交代，先走一步。”

结果这边两个人还没走，鹿与鸣就先拉着江临跑了。

“江长老，你坐吧。”鹿与鸣一路带着他走到自己的屋子里，推开一把椅子，自己也坐下了。

“好。”江临不自然地碰碰鼻子。刚落座，便听见鹿与鸣满含歉意的声音传来：“实在是对不住啊江长老，我阿姊...就是你们见到的那名女子，性子一直是这样，从外面带了人回来都是直接丢到无尽里去的。我以为这次又是她带回来的弟子，结果无意中看见，才发现是你们。”

江临忙道：“没事！这有什么的，不用道歉。”他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我以为你是恨我们的。”

鹿与鸣摇头道：“我为什么要恨呢？这件事是我母亲早就筹划好的，跟你们没关系。”

“不过刚知道真相的那段时间是真挺难受的。”感觉自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