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江临摘了一朵小花递给屁颠屁颠向他跑来的小女孩道。

“这个嘛说来话长。”少年摇头晃脑道。

“我在村里待了几日，也帮他们砍柴。今天早上上山的时候听见庙里有哭声，我以为是闹鬼了，刚想跑，又想这大清早的应该没有鬼，就进去了。结果我一进去就发现这小姑娘站在桌子上靠着神像，神像周身的漆也浸到了她身上，越津越多，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我一看不对劲，就使了些法子把她救了下来。人是救下来了，但她衣服湿了大半。我看这里有火堆，就点了给她烘一会。还没烘干呢，你们就来了。”

江临掐了掐小女孩的衣角，确实还有些湿润，而且还带着些漆色，与那少年说得一般。

“是我方才误会了，小友见谅。”林见舟听完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些，道歉道，“在下林见舟，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少年轻哼了一声，从树墩上跳下来，道：“在下鹿与鸣。”

“江临。”

“季文绛。”

少年打量着他们的衣着：“你们是从别处来的道长吧？我之前听村长提了好几次，说要请仙人来帮忙看看这里的情况。”

江临道：“是。你来的几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少年耸耸肩：“唯一的异常你们已经知道了。”

季文绛仰头看了看太阳，道：“我们在此耽误了不久。先把阿晨送回去吧。”

等他们下山，山下的人们正在安慰阿咏。

“阿姊~”小女孩被鹿与鸣抱着，看见人群中的姐姐快乐地欢呼了一声，在他怀里挣着要下去。

阿咏的神色有些落魄，听见熟悉的喊声，她先是一怔，看见阿晨向她小跑过来，眼睛有些酸胀。

“晨晨。”她声音颤抖地抱住了小女孩，在确切的感受到怀中的温度后，眼泪终是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她松开阿晨，牵着她的手，又准备跪下。

“姑娘不必。”江临赶忙将她扶起。

“我们是村长请来的，这些事本就在我们的帮助范围内。”

阿咏对他们道了许多句谢，村长也在一旁说：“这次多亏了你们啊。”

鹿与鸣将山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村长。

村长脸色微变：“看来是那神像有问题。”

季文绛：“不如村长早些叫人将神像处理了，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

村长道：“这……”

江临知道这个村供奉了神像许久，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一时肯定难以接受，于是宽慰道：

“我先上山去将神像封印起来，叫他不能再做坏事。等村长想通了再处理也好。”

村长长叹一声：“那便多谢仙师了。”

等江临走后，村长目光复杂地看向神庙的方向。

第11章 阴谋

他其实在写信的时候是隐瞒了事实的。

早在几个月前，神像便给他托过梦。

先前是说给的蔬果太少，村长便让人加了肉。后来神像又说肉也不够，村长便告诉他村中能给的就这么多了，接着便询问神像为何需要这么多祭品。

神像回答，他收村中人的祭品是为了吸收祭品中的灵力，好施展法术阻挡天灾。但灾难来得一次比一次猛，他所需灵力也越来越多，这些蔬果肉类已经不能完全补充灵力了。

村长醒来一阵后怕，便跋涉去远方的镇子里带回一个充满灵气的法物。有了法物的灵力，神像确实有半载没有再给他托过梦。但就在不久前，神像告诉他法物的灵力也不够了，需要献祭村里十岁以下的孩童来维持。村长大赫，当即便拒绝了。神像被拒绝后也没有再找他，只是洪水暴雨山塌接踵而至，将村庄毁得面目全非。

好不容易将村庄重新修建好，村长便去庙里求他，让他无论如何都尽量保护这个村子。当晚神像便在他梦里出现并答应了他。

第二日清早，村长屋前闹哄哄的，是有一户人家丢了孩子，怎么找也找不到。

村长心下生疑，去神庙里察看，果然看见神像旁边吊着一个孩童玩耍的拨浪鼓。他心惊胆战地将拨浪鼓捡回去，告诉那户人家是孩子出了意外，好生给那孩子立了衣冠冢。

接下来的几个月，村子确实没再受到任何灾难的打击，但是每到换季就会有孩子失踪。村长再去庙里求神像停下这样的行为，神像不应了。

村长夫妇老来得子，生怕某天失踪的孩子就会是他们的。走投无路，只好写信给各路仙家请求帮忙。

他站在原地踌躇许久，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

江临走到庙前，用灵力将整座神庙都探测了一遍，没有探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以神像为阵眼结了阵。

灵力从神像处蔓延至庙内的各个角落，最后一闪，消失不见。

鹿与鸣在一旁啧啧赞叹：“道长好生厉害！我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去你们门派求教。”

结完阵，季文绛问道：“我们今夜还留在此处吗？”

江临点头道：“以防万一。”

一夜无事发生。

村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知道今日那孩子虽然被救了下来，但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这回是有仙师们在才寻得一丝侥幸，但他们走之后呢？会发生什么谁说得清呢？

他的脑海像是一团乱麻，胡思乱想许久竟也睡了过去。

“村长。”声音忽远忽近，似是在屋外，又似是在他耳边。

村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神像站在他面前，不由得惊讶道：“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被封印了吗？”

那声音嗤笑道：“他们封印我的时候，我的灵魂并不在那神像上。”

村长听了也不起疑，只道：“你是灵力又不够了？我这会可没有别的东西给你了。之前找你那么久你都不理，那我今日还是对你说清楚好了。不能再牺牲孩子的生命了。你要拿，拿我的也成啊。”

声音嫌弃道：“十岁以下的孩童灵魂最为纯洁，也最补。像你这样的，我吃了也没什么用。”

村长毅然道：“我可以再去镇子里多买些法物回来。”

那声音哈哈大笑了一阵。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法物应该价格很高吧？一件法物够我撑半载，你又能买多少件法物让我撑一世呢？”

村长失望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本来是没有的。但今日突然发现了两个有趣的东西。你把他们献给我，那便足够我保你们一世了。”

村长闻言欣喜道：“是什么？”

神像道：“救了那孩子的小子和封印我的那个人。”

“……”村长缓了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他试探性地问道：“这，这二人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请来的仙师们都直接或间接地与我接触过。我能感应到，封印我的那个人的灵气比其他人都丰富许多。若是将其全部吸收，定能让我的灵力更上一层。”

“那，另一个呢？”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孩子比其他人都要早来几日，这几天也帮了村里不少忙。他虽自称是仙人，但看上去倒没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他啊——”神像拖长了声音道，“种族特殊。”

他看不出这小子到底是哪族的，但靠灵气的味道能判断出他与另外几名仙师不一样。

村长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犹豫了许久。

“怎么了？”虽然神像的五官不会动，村长却听出了一丝不满的意味。

“不就两个人嘛，至于犹豫那么久？”

村长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二人...对我村都有恩……您要不换一个？”

神像道：“他们是道人，没那么容易死。我只是吸取他们的灵力而已。”

村长还在犹豫着。

神像不耐烦了：“恩得了一时，恩得了一世吗？等他们走了，你要怎么办？等村里的孩子都失踪了，你这个做村长的又怎么向村里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