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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2)

作者:江雨声 阅读记录
他呆呆地看着那乱七八糟的餐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慢吞吞地把身后睡塌了的稻草堆重新拢了拢。看稻草重新变得蓬松了,又慢慢地倒了下去。

稻草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塌下,景长嘉望着昏黑的天花板,心想:他在这个大弘朝生活了十五年,都快忘了在二十一世纪睡乳胶床垫是什么滋味了。

肯定不会是这种“稻草多年冷似铁”的滋味。

景长嘉想到这里,又短促一笑。也多亏镇抚司狱里静得吓人,才让他有了大把空闲去想了又想,把过去的日子从记忆深处刨了出来。

他原本只是二十一世纪最普通的一名大学生,过往生活平淡得没什么可说。只有学校特立独行,偏要大二才开始军训。而他就在军训拉练的时候,为了救人自己失足摔下了山。

一阵天旋地转后,就来了这个没有听过的大弘朝。

当朝长公主是他母亲,大将军是他父亲。这是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天生富贵。更巧的是,这一对新的父母,居然也长着他亲生父母的脸。

景长嘉曾猜想,这或许是自己的前世,也或许是一跤摔来了平行世界。总归在有了熟悉的亲人后,他对新生活接受得很快。

身为当朝长公主与大将军的独子,又是天子亲封的云中郡王,景长嘉的日子一度舒心极了。

只可惜……这样平静又温馨的新生活也转瞬即逝。

那一年景长嘉未满十三。大将军为人所害、战死沙场的消息被八百里急报带回。

天子震怒。长公主悲痛呕血,一病不起。短短一年后,便紧随而去。

这一年里,边关事危,朝野动荡。在主持完长公主的奠仪后,景长嘉执起父亲留下的长枪,请命去了边关。

军中与京中自是完全不同。

从未在军中立过功的云中郡王,自然也得不到军中诸将士的另眼相待。

他在边关的寒风朔雪里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从带兵小股作战开始,一步步得到父亲旧部的认可,成为统领万人、令人信服的少将军,用了整整三年时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父亲唯一的妹妹,他的姑姑病危。

景长嘉星夜兼程赶回京城,也只来得及见这位亲近的家人最后一面。

重要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世,最终只留下了一个未满十七的他,与一个将满十岁的小表弟。

御座之上的天子是个太过随心所欲的人。他的情感总是来得浓烈,爱之则欲其生、恶之则欲其死。

小表弟虽然早立了太子,可太子没了母亲,与天子又关系日疏。他的太子之位随着天子的态度变化,变得越发不稳固。

那几年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想到这里,景长嘉眨了眨眼,蓦地笑了起来。

原以为这几年日子总归越过越好了,可看看他现在这模样,可比最不好过的时候还难了。

他那位日渐昏聩的天子姑父,虽然想过废太子、想过圈禁他,但到底应当还未想过要杀他。而他这位亲爱的弟弟……可就说不好了。

梦里尖啸的寒风似乎穿过了梦境,刮在了他身上。

景长嘉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脖颈。

“小孩子可真难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歪了……”他悄声嘀咕,“姑姑,我也是第一次养孩子,真的已经尽力了。日后见了面,可不许骂——”

声音突兀地停了下来,景长嘉猛地转头,双目凌厉地看向牢门外。

寂静的镇抚司狱里,多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声音。

啪嗒、啪嗒……

像是脚步声,却又高低起伏不定。时快时慢地渐渐逼近了过来。

第2章 牢狱

景长嘉细细地听着。

凌乱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没过多久又突兀的停了。短暂的寂静后,远处再次响起几道金属碰撞之声,随即一声刺耳地“吱呀”声穿透了寂静的镇抚司狱。

那是本层最外围的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来了。

不止一个人。

从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判断,应该是三个人。

景长嘉缓缓坐起身。他在这镇抚司狱里关了半月有余,没人刑审他,也没人来问他话。每日只有一个从不说话的哑巴侍卫定时来给他送饭。

今日不到饭点,却有人下来了。

是要提审他,还是……他那好弟弟终于忍不住了?

想到这里,景长嘉双眼一亮,竟然有些兴奋了起来。

长时间的绝对寂静,是能将人逼死的刑讯手段。这段时日若不是每天都多少有点动静,偶尔还有老鼠闹腾,景长嘉毫不怀疑自己撑不下来。

刑讯也不错,也让他看看杨以恒会让谁来对付他。夺权亲政,就该快刀斩乱麻。

拖半个月,真不像话。

景长嘉在心中乐淘淘地把杨以恒训斥了一遍,又安然起身站定,好整以暇的等待另外两扇门打开的声音。

接连的开门声后,一盏灯笼出现在了视野的远处。

那往日给他送饭的哑巴侍卫提着一盏白纸灯笼,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当先一个身着一身内侍的青袍,手里提着一只五层大食盒。一见景长嘉,他便笑着躬身,恭敬有加地道:“请云中殿下安。”

“王公公。”景长嘉脚步未动,笑道,“这可不敢当啊。”

“云中殿下说笑了,臣给您请安,那都是应当的。”王公公看了一眼哑巴侍卫,对方当即上前一步,打开了牢房的门。

门一开,王公公当即进入牢中。他躬身放下食盒,轻声道:“殿下,陛下很是记挂您。您看,这是陛下特特吩咐为您准备的。”

那五层大食盒甫一打开,就散发出了一股不属于镇抚司狱的鲜香味美。

“您看这蟠桃金丝饭、酒蒸软羊、五味杏酪鹅、蜜炙春鸡、雪霞羹……都是您最爱吃的。”王公公一层层地打开,嘴里不停地道,“陛下一早起来,就惦记着这事儿。御膳房的厨子养得疏懒了,做不出您爱吃的味道……陛下起了好大的火气。”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景长嘉的脸色,见景长嘉没露出什么不满,当即端起那碗蟠桃金丝饭,垂首低眉地递给景长嘉:“殿下,您尝尝?”

景长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作为当今陛下的贴身内侍,王公公不会不知道私泄禁中之事是多大的罪名。他既敢说这话,那就是杨以恒的意思。

可杨以恒想用这件事告诉他什么,他都不想关心了。

他只知道,天子点餐,御膳房自然要按着天子的口味来做。他们哪里会知道,他们陛下今日偏要发神经,想给一个镇抚司狱里快死的罪臣点餐?

杨以恒没了他掣肘,倒是有些像他那喜乐随欲的亲爹了。

见景长嘉一直不说话,王公公心中跳得厉害,他正犹豫着想要再开口,就听景长嘉道:“王公公是我们陛下跟前的红人,倒也不必在我面前这般作态。”

他漫不经心地拨开眼前精巧的饭碗,另一只手嵌着王公公的手臂,强迫他站直了身体:“这地方我待累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尽管回去复命,咱们陛下想给什么罪,我都认。让他早早定好斩首的时辰,免得我没了耐性,自行行事。”

他语调和缓,王公公听了这话却浑身一抖。

王公公垂目哀哀道:“殿下,您这不是要臣的命吗?”

景长嘉轻嗤一声,放开他的手臂,扫了一眼地上的五层餐盒:“断头饭都送来了,难道不是他已经等不及的意思?”

王公公又是一抖。

“回吧。”景长嘉沉声道。

王公公无奈,只得躬了躬身退回到那指灯的哑巴侍卫身边,又看了身后那人一眼。

第三个人戴着黑兜帽,一直默不作声。直到王公公退了出来,他才几步走到门边,轻声唤道:“无咎!”

景长嘉闻声一怔,他疾步走到门边,看着那人摘下黑兜帽。

兜帽之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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