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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着碧色纩袍,头发全部挽在脑后,看上去格外干练。
“正雨姑姑不必如此拘礼,”江玉珣将狐裘挂在一旁的木架上,缓步走入了温室之中,同时抬头好奇的道,“我听人说已经有花现蕾了?”
牡丹花娇贵,到了冬天本就会被移入相对温暖的地方暂养。
如今催熟起来,也相对简单一点。
正雨姑姑笑着连忙点头:“正是,江大人这边走。”
“好。”江玉珣连忙跟了上去。
不大的温室内如江玉珣当日说的一般挖了浅浅沟渠,此时正从地面向上冒着热气。
没走两步,江玉珣便看到了一株悬在半空的牡丹。
“江大人,这株牡丹好几日前就已经现蕾了,”正雨姑姑一边思考一边说,“预计再有七日这株牡丹便可以开花。其余的花最近也已陆续现蕾,正好能在元日宴上盛开。”
正雨姑姑为前朝妃嫔身旁的女官,是整座仙游宫里最懂得花艺之人。
她说还有七日开花,那一定不会有太大偏差。
江玉珣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笑着点头道:“那便好,我今日便去给费大人说。”
自己虽然没有大肆宣传此事,但是仙游宫就这么大,改建温室的动静也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若最后放了个哑炮,属实是有些丢人了。
“好,您就放心吧。”正雨姑姑应道。
虽然牡丹还只是个花苞,但江玉珣仿佛已闻到了来自它的浅淡香味。
温室内的花极多,相比之下人手就有些短缺。
说着说着,正雨姑姑又用毛笔蘸着水来洗刷牡丹的枝叶了。
见她如此忙碌,江玉珣也不再打扰。
他正打算与正雨姑姑道别,开口前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自己好像是要将第一批花送人的?
想到这里,江玉珣不由问道:“可以麻烦正雨姑姑在第一批花绽放的时候派人通知我一声吗?”
正雨姑姑手上动作一顿,自小就待在宫中的她瞬间明白了江玉珣的意思:“放心吧,江大人。奴婢记得了。”
-
雪青色的牡丹亭立在素白的花盆中。
方才开放的它已能窥得几日后那浓艳、惊人的模样。
仙游宫内人多眼杂,担心元日宴会上的惊喜提前被人知道。
江玉珣趁着夜色与玄印监一道将牡丹搬了回去。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江玉珣仍然在屋内用丝帕反复擦着花盆。
在古代,有好东西第一个献给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从没给上司送过礼的江玉珣,还是给自己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
过了半晌,他终于将丝帕放到一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抱着花盆站了起来。
——不就是给应长川送盆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不走的话皇帝都要睡觉了。
想到这里,江玉珣总算放缓脚步轻轻推开了侧殿的大门。
不知何时,昭都又下起了雪。
鹅毛一般的雪花落得分外慢,如薄被般覆在了牡丹的枝蔓之上。
这花种得可不容易,江玉珣忍不住轻轻朝花瓣吹了两口气。
等积雪落地后,方才腾出一只手,如应长川之前吩咐过的那样轻轻叩响了殿门:“……陛下?”
雪花簌簌落下,难得主动找皇帝的江玉珣不由紧张起来。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抱着花盆的手也难得起了一层薄汗。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殿门终于缓缓敞了开来。
一袭玄衣的天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江玉珣下意识抬眸,顺着牡丹花枝的间隙向前看去。
此刻,忽有一阵冷风吹散了天空上的云雾,露出了浅浅一弯下弦月。
月光照亮了满地白雪,还有盛放着的牡丹。
但此刻,它们都比不上眼前人亮亮的眼瞳。
“陛下!”见到应长川,江玉珣下意识向眼前人分享道,“不知道玄印监有没有给您说过,臣正命人在仙游宫的温室内培养牡丹。今日第一株牡丹开了花,臣便想带来给您看看。”
雪还在下。
忽有一片如花瓣似的大雪落在了江玉珣的眼睫之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轻轻颤动。
应长川虽然早知道了牡丹之事,但也与众人一样第一次在冬天见到它。
此刻他本该关心牡丹才对。
却不知怎的将视线落在了对面人轻颤着的睫毛上。
应长川下意识抬手,想要替江玉珣拂落雪花。
最终却笑了一下,破例亲手将被对面人抱在怀中的花盆接了过来。
末了转身向殿内走去:“坐吧。”
“是,陛下。”
江玉珣放轻脚步,随应长川一道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进应长川的寝殿,与上回不同的是,入冬之后的寝殿不但墙上悬了壁毯,甚至就连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在大周,面见圣上时要解剑去履。
此刻,温软的热气透过毛毯与薄薄的袜子,顺着脚心传了上来。
刹那间便冲散了在屋外等待时积在身上的凉意。
与上回不同,第二次来皇帝寝殿的江玉珣大胆了许多。
他进门后便忍不住朝寝殿的西墙看去……
上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一次江玉珣方才发现,原来皇帝的桌案就摆在与自己一墙之隔处。
此时桌上并未放奏章,而是温着一壶酒。
江玉珣忍不住深深地嗅了一下——这是不久前勾兑好的烈酒。
别说,还真挺香。
就在他忍不住于心底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时,应长川已将牡丹放在了桌案上,同时随口道:“爱卿可想来一杯?”
江玉珣:!!!
几个月前在皇帝面前发酒疯的事再一次出现在了他脑海之中。
江玉珣想都不想立刻摇起了头。
然而嘴里说的却是:“臣想尝一口可以吗?”
天子轻轻笑了起来。
说话间已取出酒樽倒满一杯。
坐在他对面的江玉珣只得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而应长川则在这个时候抬手轻轻拂走了花瓣上的细雪。
流云殿后殿瞬间静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耳边只剩下了落雪的声音。
江玉珣的心脏沉沉地跳了两下。
他总觉得自聆天台一事过后,自己和应长川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奇怪。
……不过江玉珣也说不上究竟哪里奇怪。
或许是因自己惹出的麻烦而感到心虚,江玉珣有时竟然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光明正大地看对方的眼睛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顺着牡丹花的间隙偷偷朝应长川看去。
谁知正好对上了那双烟灰色的眼睛。
江玉珣不由紧张了一瞬,末了立刻趁着应长川开口之前将视线落在了花上。
同时决定没话找话,打破这微微令人感到别扭的沉默。
黑亮的眼瞳小心翼翼地从雪青色的牡丹间看了过去,江玉珣眨了眨眼睛,既是期待又是紧张地问:“这株牡丹还没有旁人见过,不知道陛下觉得它好看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网络
第46章
应长川停顿了几息,后殿随之安静了下来。
江玉珣瞬间警觉并想起了娄倬正当初给应长川送礼,反惹他不悦的事。
……难道说除了反感官员以公废私外,应长川近来还想打击一下送礼进献之风?
如若是真,自己岂不是撞到了枪口上。
藏在牡丹花瓣下的细雪融化为水珠,“啪嗒”一下坠在了桌上。
应长川也在这一瞬敛眸,将目光落在了花枝的间隙轻声道:“好看。”
“……那就好,那就好。”江玉珣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指头拨弄了一下花瓣。
见此情形,应长川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江玉珣据实相告:“臣还以为陛下讨厌这种送礼行贿之风。”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行贿”二字说得更是顺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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